刚才看到他一只眼睛被血糊了,我还以为要么是别人的血,要么是脑门上流下来的,这时候灯一照,我却才发现他右眼框有条好长的血槽子,那长度直从眼皮上方滑到脸颊跟鼻尖的同一水平位置,就像被人冲脸直接正正一刀给砍下去的一样。
血眼滔滔...
彪叔...
“彪叔!!“
“滚!哭你嘛隔壁哭!老子特娘的都没哭呢!不就一只眼?这不特么还剩下一只??你放心好了小崽子,你彪叔特娘就没吃亏了认怂过!等老子特娘把人叫齐了,老子特娘要去沙家坝把唐剑和马海清肠子挖出来!!!”
“哇~~”
刚才眼见到的时候没吐,这会耳闻到子谦却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木叔当时就恶狠狠瞪了彪叔一眼示意他别跟小孩说这些话,自己却反而狞了脸走到餐厅中央被人围住那里,抄起一只折叠凳抡圆了就死死地上跪着的一人身上抡!
“我爸身上枪眼儿是不是你打出来的?你特么的凭什么打我爸爸!??”
“爸、打!打死他!!”
不知道抡了多少下,我只知道那人是个硬骨头,就算到最后被一板凳抡脑门直接打趴在地上嘴里吐白沫子,他也哼都没哼一声;而木叔也只是在那会扔掉家伙一把揪起他的中短发,枪杆子就直接捣进他嘴巴里,眼睛散射着浓浓凶光,咆哮了声马双六、你特么的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一枪崩了?放屁!不说你们把坤哥带哪儿去了,老子特娘待会把你跟这些尸体一起火化喽!!”
把坤哥,带哪儿去了...
一听到彪叔嘴里这话,我当场整个人就又懵掉了。空洞着眼神下意识就要往里面挤,却被一人一把拽了后去。
我扫了眼,好像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去金沙开车的那个。
他把我拽去后就使劲摇摇头,说今天真的是出大事儿了,彪叔大帅现在都是火药桶一点就炸!担心的不止你一个,你个小孩就先别去扰他们了!
我下意识就想骂他一句我老爹现在人在哪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不扰他们?但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窜上去也真只是给心里已经够崩溃的几个叔叔添乱,当时不想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急躁,只是惨白这脸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跟我说了几通,我就明白了。明白今天真的出事了,因为马海清等不住了。
我一直以为这段日子以来就我一人在偷着忙活,爸爸他们还都无计可施干耗着呢,但其实不是。还在放假那会爸爸他们就偷偷花钱找人跟踪马海清和唐剑了,想直接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直捣黄龙。
但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花钱雇来那几个人都很早就被他们发觉了,到也没出啥大事,只是一个个都在跟踪的过程中莫名其妙被人给堵了。
塞车里、又带到沙家坝不同程度的暴打一顿,让我爸他们没得到半点成果反而掏了更大一笔钱,也算是跟我爸隔空喊话——老子特么还有大事儿干,还顾不上收拾你们几个老不死。现在,井水不犯河水!
那所谓大事儿这人也跟我说了,还不是金沙官司的那事儿,而是唐剑动用关系,让马海清以特别廉价的价格在城郊附近几乎是从老农民手里抢来几大块地皮;
而现在正是我们县城升地级市的时候,棚户区改造、新商业工业区建设项目比比皆是,这几个月威逼利诱的让人把合同签定,从这里面他们最少能在两年内捞到上千万的暴利!
但事情没这么快结束,爸爸曾是马家帮声望最高的二把手,马海清坑害的马家帮溃败后,又留了很多曾今的老人充当自己人手。其中就有几个人听到我爸回来了后偷偷跟我爸联系上了,也就在昨天告诉他米白强哥哥又从缅甸走私了一批丨毒丨品,昨晚儿上在临近县城转手完毕,正在高速公路开车运过来。
怎么运?用尸体和运尸车运!二十世纪初毒枭和洗黑钱的机构刚兴起的一种走私方法,到现在还是特别管用。
所以,爸爸和彪叔他们昨晚就带着几车人,在县城服务站附近把那车给截了。
然后今天,马海清就立马报复了过来。
其实下午就已经来了一拨,目的也只是偷偷把那会还浑然未觉在口福街边沿地带打台球的彪叔给捆了、逼我爸带着那批货去沙家坝换人。
但那些人太孬,虽然拿着枪,但走到口福街口的时候就因为脸色不对被彪叔在那看场子的弟兄给发现,枪都没掏出来就被骗到后面垃圾处理站暴打了一顿,还把三把枪给抢了——现在木叔手里拿的这把就是他们的,不然彪叔虽然卷土重来混了十多年,但在公丨安丨制度很严格的这个时代已经没几十年前那么好混,除了早几年那几把枪管都是歪的共和造,手里哪有枪使?
跟马海清唐剑那种根深蒂固、还有保护伞的大势力比,始终还只是占据着一条街的小团伙。
而这也就彻底惹恼了马海清和唐剑,也让他们认识到只顾着眼前利益、不尽早处理掉这几颗在他们眼里本觉得只是乌合之众的眼中刺,是不行的!也就是半个多小时前又找来了这一帮人、一人拿着枪,其他人都提着片刀冰锥冲进了口福街;
而这次却是死命令!是要让这些早几年手上就沾了血被各大城市通缉、被眼光很长远的唐剑疏通关系花大钱保下的这批人直接弄死彪叔和木叔!对我爸爸却只是让他们见机捆走,估计还是想盘问那个马兰亭的下落。
然后,就闹成了现在的局面。彪叔木叔毕竟经验老道,老远看到几辆车气势汹汹的直开过来立马让人爬街口电线杆把总电闸给拉了,仗着黑漆漆的口福街只有他们自己人熟悉街道布局,和这一帮明显下手要狠辣过一般混子的死士恶斗了一场。虽然算是小赢了一把,但这批人实在是太狠、都不怕死!硬是逼得彪叔他们跟我爸爸分开,然后就把我爸爸胁迫到车上去捆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对了,我听那几个人说,马海清还指明要你!说是你把他指头削了还是怎么的。他们没去你的学校找你?”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会我就懵了,下意识点了点头,说找了...
是找了,但不是当面找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人在哪儿;他们是让我爸在车上给我打电话找的,估计那会就把刀子横在爸爸的脖子上,让他喊我过去找他们。
但爸爸,却只是问了我句,你在学校过的好不好...
眼泪,顿时就冒了出来;想着爸爸在车上被人用刀逼着,却依旧只是面无表情的,跟我唠了几句家常话后可能就一脚把那手机踩爆关机的画面,我的心,就好像被刀刺的一样...
“你们把我爸拐哪儿了?”
“喂过来!别去,不是不让你给他们添乱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