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他整个神色已经阴沉到很难看的地步,因为前一会他还在拿钱欺负着凯子,而这一刻翟叔却用钱拿他像狗一样的抡砸着!在绝对的差距面前他才发觉自己在过往这些叫他们大哥的人眼里、就算他如今坏事做绝扯着踩着大哥的肩膀混到他自以为很人模狗样的地步,他还是那么的渺小,还是那么一文不值!
“还指望我递到你手里呢?白面,你有这个资格吗?捡啊?捡起来啊!?给这么小的孩子都放高利贷,别说地上的,泡在屎里的钱你都捡的起来吧!?”
跟凯子一般大的丁子——他的儿子就站在旁边呢,也难怪翟叔叔这么大火气;也是这一声怒喊顿时让周围觉得翟叔在欺负人的围观群众收了声,纷纷讨论者高利贷什么的,看向曹汉的眼神再也没有同情只有看到人渣般的憎恶,甚至有带着小孩的白了几眼就赶紧带着离开了生怕沾染上晦气的一样。这也让曹汉再一次跟吞了苍蝇一样心里不爽不是滋味。
而那时候凯子的眼睛已经湿了,他就懵懵的杵在那看着翟叔帮他出气,沉默半天一抹眼泪捡起张一百块就冲对面百货店冲去,毛叔翟叔都在法警也没阻拦,过了几秒凯子回来时手里已经提着一个小布包。
他弯腰蹲在地上把那一摞摞钱胡乱捣在布包里面,一共三十摞装完就塞进押运车里;然后就又把其他钱整整齐齐码放回皮箱,把沉甸甸的皮箱抡起来就带着感激的泪水看着翟叔,跟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翟叔叔...我一定会还清的!”
翟叔那会才把眼神从曹汉身上挪开,淡淡一笑说没事。
“你要知道我翟洪昌当年就算硬挨着兄弟戳脊梁骨,也要把这些钱当本金卷走离开这里,就是为了我们的梦想、志气;时到今日我翟洪昌也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自己的兄弟!钱生钱,我做到了!只要老兄弟开口说句话,钱能办到的事儿,在我翟洪昌这里就不算事儿!”
“当然钱必须还,不是叔舍不得给我儿子最好的朋友帮这个忙,只是不想叔为了自己的面子,从小就把你做人的底线拉低了...跟这只不要脸的狗一样。”
没人质疑这句话,那会我只是收回对那满地钞票的红眼抹下额头冷汗,心里只是在想,有钱真是任性啊...
就在我这样苦涩而憧憬的想着、毛叔彪叔看着此刻落水狗般的曹汉淡淡而笑的时候,就有人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一回头...心里立马就像塞了块大石头,眼眶也一下子被水雾给充满。
爸...
老爸那时候就站在我的时候,旁边木叔在问毛叔他们干啥呢遍地撒钱着?而他却像对刚才那么引人眼球的怪异事儿视而不见,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
看着爸爸沧桑的脸颊、看着他仿佛几天之间又多了七八条的皱纹,我的心里酸的那么那么的难受...我只是红了眼眸立马把脑袋低垂下去,紧攥着拳头嘴唇在打颤,深深而真诚的说了声,爸,对不起...
那时候爸没出声,巴掌却扬了起来。我心头一紧却没有出声只是紧闭住眼睛等着这理所当然的责罚,爸那一巴掌,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爸...
看着他立马红起来的脸颊我当场整个人就都懵掉了,回过神立马攥住他胳膊吼着问他干什么?爸却只是撒开我手叹了口气,说小千啊...是爸对不起你。
“爸没能给你更富裕的生活,给你的只是颠沛流离的不怎么好的童年,甚至当年跟你妈信誓旦旦讲绝对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的誓言到现在也成了一个玩笑...”
“也许伊恩说的一点没错,我错的不是自己办的事儿而是我自己这个人,也许我真的做错了...也许那年真的应该,让你和你妈妈跟着你外公一起去生活...”
看着爸一脸的自责我心里就揪着揪着疼,只是泪水瞬间迸涌而下猛地扑进爸爸温暖的怀抱,发自肺腑的告诉他我过的很好爸爸我跟你生活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翟叔毛叔我谁都不羡慕,我只要你这个爸爸!
“...”
“管我毛事啊...”
“对啊,你丫不就是毛儿吗??”
“...滚蛋!!”
不管怎样那天看着老爸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也特别特别的温暖。他跟别的父亲总是不一样,他的做法也正印证了毛叔那句“闯出再大的祸在你爸眼里也敌不过你一根毛发伤害”的话。没有一丁点的私心,我没有感受到一丝过母爱无私的感觉,但爸爸他却让我从小真正明白什么是父爱如山的含义。
“耀坤...十几年没见了,你还是壮的跟黑猩猩一样啊...”
“坤哥!特娘的十几年为什么从来不联系??就算怕把小千这兔崽子迁入到我们的老事儿里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你要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他带着你陈耀坤的种!他注定迟早有一天会跟你陈耀坤一样混得风生水起!你不能让他躲,你要教他!”
“别乌鸦嘴!小千脑子好现在也有条件...应该让他们和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的生活轨迹,离得远远地...”
“...话说的好听,刚你儿子那急红眼的样子...我可敢打包票他在学校里不是乖乖念书的好学生。要不...让我带带他?”
“滚吧你董彪,老子下半年就让他跟老景学着玩股票去,谁跟你玩泥巴?”
“你没玩过泥巴啊?你特娘还玩过老子用尿和的泥巴呢!”
“...我错了彪哥,有话车上说可好??”
毛叔和彪叔十几年没见我爸了,跟翟叔他们估计也见得少。故人相逢也没我想象的那样兄弟长兄弟短激动的面红耳赤的,这却跟他们几十年感情早就跟亲人一样化进血液里了离不开关系。
那时候爸恢复了以往沉默的姿态,始终看都没看一眼一瞅到他过来,不管再怎么掩饰也已经吓得腿都在发抖的曹汉,只是一扭头,意思先离开这里再说。
“站在这里,总觉得很不舒服。”
“废话,我特娘刚进去都觉得瘆的慌!主审那法官可不是以前给豹子判刑的那个吗...”
一帮老男人叫叫嚷嚷的就要离开,我跟凯子说声回去立马找他后也就跟着走了。但结果就在那时候...
一直吓得不敢开口的曹汉,却突然发出一连串阴损的笑声。
跟在法院走廊里那笑一模一样...
当时我爸并没在意,毛叔却皱起眉头停了下来,看向曹汉再一次问他到底在笑什么?
曹汉只是戏谑一笑盯着车里的包,一改刚才的怯懦满脸阴险,用下巴挑了下街角十字路口就说你们团在一起钱能办到的事儿的确已经不算事儿了...
“但那个人...可不是用钱就能打发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