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老西也是商人，并且在工商联大小也是个头头，但他埋汰起商人不接余力。

老西这几年除了扯淡，泡mm，其中说得最靠谱的一件事，是喝多了舌战群商。那时候，姜示范也在场，不让老西胡言乱语，老西喝多了，拍拍姜示范的肩膀说：“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熊猫，功夫熊猫，呵呵……我先把丑话放在这里，等你当了大官，你还不如某些腐败分子呢！你想不腐败都不行。你给我滚一边去，官当的不大，就不让人民说话了？”

喝得晃悠悠的老西炮制了一套歪理邪说，美其名曰《老西论当今商人社会地位说》：“商人，自古以来就是最贱的那伙人，我也是贱人。人只有贱到极点才能无敌，人这一辈子，什么事儿才能让人贱呢？名啊！利啊！所以，几千年以来，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把戏子、商人归入贱人这类行当，一个归入“下九流”，另一个更狠，商人被排除科举之外，就是为了让执政不受其熏染。商人出门，要穿一黑一白两种颜色的鞋，人们打眼一看就是唯利是图的人。太他妈的不公平了。”

老西说到这里，把脚往上一举，你们看贱人穿什么鞋：“Berluti皮鞋，上万元啊！贱人想不贱，就要穿这种最贵的鞋。历朝历代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给商人如此高的地位。看看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青联、工商联，一开会，除了当官的，就是做买卖，唱歌的……都是熟人，那些国企老总，纯粹是官员加商人。就这么个名利场，有你们这一帮人徘徊在政府周围，有些官员想不腐败，行吗！”

有正直的商业企业老总与老西理论：“你这是污蔑，你是否定改革开放的成果。如果在文化大革命，你第一个会被抓起来。枪毙！”

老西点点头，用手指做枪，对一大帮企业家，商人挨个“砰砰”：“对，现在是比文化大革命好，那是一个操蛋的年代，不管怎么说，大家有真话，敢说了。进步，进步，社会巨大的进步。不过要想更大的进步，还是要让更多的老百姓当代表、当委员，官你们当了，钱你们赚了，平时都当爷了，也应该让老百姓当几天爷爷不行吗？最后，留几个像我这样有点良心的商人当全国代表就行了！”

周围立即哄堂大笑，感情老西绕了一大圈，连市人大代表都是的老西，要当全国人大代表。一个年轻政协委员对老西说：“我怎么忘了你啊！应该让大家把你选成代表和委员，参政议政啊！”

老西当真了，端起酒杯挨个敬：“选我啊！选我！谁不选我是孙子……”

春节刚过，姜示范接到市棚改指挥部的电话，让他组织10名棚户区居民代表监督棚改工程招投标大会，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市房产局作为全市棚改的牵头单位，局长情绪非常急躁，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与办事的工作人员吵吵。棚改还没正式开始，这位房产局的大哥的神经已经开始高度紧张了，

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小老板，在老西等人的指引下，通过各种方式，对其进行了高密度、多层次的围攻，也让他疲于奔命。老板还好对付，一些老领导的引见、条子，让他无法拒绝。

春节那一段时间，他不敢回家，把有人堵在家门口。

此时，办公桌的电话铃声已经响了许久，他紧盯着要蹦起来的电话，就是不接。

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市政府的小号，赶紧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是市长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

“办公室？在办公室，为啥不接电话？”

房产局长哪敢透露他被老板们追杀的事儿，应付了一句：“我刚才上厕所……”

市长：“你赶紧拿棚户区改造的工程统一招标方案过来。”

如此紧密的市长召见，在市房产局还从来没有过。

最近半个月，市棚改指挥部成为了市长另一个办公室，有紧要事情，市长不通过局长，直接把有关处长叫走。棚改实施方案已经几易其稿，但市长还是不满意，用笔在草案上直接涂改：“这种方案不是给干部看的，用词不用文绉绉，我们都看不明白，老百姓能懂？”

最后，修改了了20多稿的棚改方案，待正式定稿以后，市长专门召开了由各个区棚改指挥部人员参加的大会，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个棚改方案是由市棚改指挥部起草，市委书记、市长亲自审阅，各区棚改指挥部提出修改意见，长时间研讨出来了的。所以，最后的定稿，大部分人都比较满意。前期的拆迁、补偿方案，经过充实也比较完满了。

市长点名要姜示范发言，姜示范有些走神儿，因为他早上临来时，去小阁商量搬家的事情时，发现小阁家大门紧闭，院子、屋子空空如也，显然是搬走了。小阁和爸爸上哪儿去了呢？这么不声不响地搬家，不属于小阁的风格。

姜示范回过神来：“这个方案很好，很好……”他在尽快调整了思路以后，回到棚改方案上来。

市长：“你们是最先动作的，也是最先接触的实际，谈谈你们的看法。”

姜示范：“前期，我们遇到了许多实际问题，在政策的大框架范围内，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了。‘双无’和‘三无’的住户依然是难点。”

市长：“棚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其目的就是让困难的群众都拥有住房。这一部分，我们要考虑实际的历史情况，人家毕竟在那地方住了那么多年，不能人家什么都没有，就都撵大街上去。这部分人，是拆迁的重点和难点，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你们下面要切实掌握政策的尺度，不能松，也不能紧。可以适当提高房屋每平方米的价格，比棚改房高，但也不能比商品房价格高。这些户建立特别档案，各种资料要详细，如果有人想在这方面以权谋私，提供的材料部虚假，不管涉及到谁立即拿下。”

姜示范松了一口气，如果按照市长的新说法，莫地沟另外的2%问题，有望得到解决。

市长：“再有，一定要每一户群众都知道政策。群众不明白棚改政策，不是群众的问题，是我们干部的问题。一句话，绝不让老百姓因不懂政策而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