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示范又启开一瓶白酒，不顾死活地又倒上一杯，拿起又要喝，让徐胖、何静等人拦下了。

徐胖端起酒杯对姜示范说：“姜书记，我多年没打心里真正敬重过一个人了，今天，认识了你，我喝了……”徐胖一饮而尽。

何静没吱声，也把酒干了。在做的所有人全把杯中的酒喝干了。酒喝上了气氛谁拦都拦不住，两瓶酒全光了。

徐胖搂着姜示范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不，不，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好人啊！姜书记，好人！这事儿，特事特办……”徐胖康康地拍着胸脯打保票。

市局做内勤的何静捅咕徐胖：“你少喝点，他以前不是这样啊！”

她转头对姜示范说：“姜书记，为了别人的事儿，你能这样，我们太感动了。徐胖说得不是酒话，是真心话，孩子户口的事儿，我们区市两级部门一定尽力去办，让他早日上学。”

吃晚饭，姜示范叫来服务员买单。

服务业拘谨地说：“饭钱，那几个丨警丨察付过了。”

姜示范追出去，何静等人搭上出租车，摇下车窗告别：“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尽快办成。”

蒋校长与姜示范一同回到金凤街道，临下车，蒋校长对姜示范说：“姜书记，等放完寒假，就让有有先上学吧！我争取让他的学杂费全免掉。

到了他与蓝维誉的临时住处，姜示范一经风，蓝维誉刚把他扶进屋，头晕脚软，一头扎在卫生间呕吐不止，差一点把胃吐出来。

蓝维誉心疼地敲着他的后背嗔怪道：“没见过酒，不要命了。”

姜示范抹了一下嘴唇：“可不是，这粮食都白瞎了……”

帮姜示范洗完，蓝维誉把姜示范的头抱在怀里，当听说姜示范为了有有的事儿才喝成这个样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姜示范脸上，姜示范此时呼呼地睡着了。

不几天，徐胖亲自开着车，把登载着有有名字的新户口本送了过来。

当姜示范夹着挂面，拿着户口本来到有有家的时候，卧病在床的李肃刚眼圈一下子红了。有有刚从外面回来，姜示范一把把孩子拉过来：“来，有有，等春天来了，叔叔带你去上学。”

有有似乎跑野了，对姜示范所提到的上学并不感兴趣，同他爸爸一样，有有不善于语言表达，他把地炉子的炉火捅旺，上面放上了两条咸鱼干，馒头片烤了起来。

莫地沟棚户区拆迁以后，紧接着锦阳棚户区也要拆迁，姜示范与李肃刚谈起了搬迁的事儿。李肃刚先是高兴，后来开始摇头：“好事是好事，没想到一个这么破的房子，还能换一个好楼房。”

李肃刚这间破房没花几个钱，搬进来地上坑坑洼洼还露着土，是姜示范要了两袋水泥，给大的水泥地面，铺上了地板革，房子才算有个样儿。

他怜爱地望了有有一眼：“傻人有傻命，本来买不起好房子。姜书记你是我的贵人，自从那年大雨遇到你，总有好事来。这我放心了，就是死了，有有如果有一间楼房，找个媳妇成个家不愁。”

有有烤好了馒头和咸鱼送到姜示范手里，姜示范摸着有有的脑袋说：“一闻就香，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个。”

听说姜示范爱吃，有有由衷地笑了。几年来，姜示范经常帮扶李肃刚，进门坐在炕头上第一件事儿，就是撕下一张作文纸，面对面地卷旱烟抽，李肃刚有了啥事，都愿意跟姜示范说。

姜示范告诉李肃刚风湿病要慢慢治，等有时间，他要陪李肃刚到鞍山汤岗子泡温泉。

在李肃刚的存折上只有3000多块钱，想跟周围的人借点，谁敢借？棚户区大多数人家没积蓄，如果条件好到市内，花个两三万块钱就能买个二手单间。李肃刚的身体状况让他不敢想借钱的事儿，即使有人借，他也还不起。

姜示范劝他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从李肃刚家出来，从锦阳棚户区出来，姜示范往汽车站方向走，这一带的地势北高南低，地势高一点的地方是新开发的商业住宅区，楼盖得很气派，进进出出的都是高档汽车。地势低一点的地方是棚户区，下雪融化以后冻成冰，光溜溜的一走一刺溜，几个棚户区的孩子，屁股地下垫一块硬纸壳，从上面滑下来把姜示范撞了一个大跟头。

姜示范也不生气，把孩子扶起来问：“撞疼了你没有？”

那几个孩子也不回答，抓起纸壳继续往上跑。棚户区孩子是快乐的，他们没有大人那么多压力，放学以后总能找到乐子。

姜示范刚拐过狭窄的巷子，在即将看到车站的时候，突然看到等车的人“轰”的一声炸了锅，人们像疯了一样，见到巷子就钻，只剩下候车亭附近有一人拿着刀站在那里。

姜示范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顺手从一户人家的柴火垛上抄起一根棍子，慢慢的靠近了过去。

走到近前，姜示范才看清楚拿刀的人面无表情，手里那把水果刀正在往下滴血……在他脚下，躺着一个穿着光鲜的男人，双手捂着脖子，像上了发条的玩偶，剧烈地踌躇着。距离他不远，是一个穿灰貂的小女孩，身下的长裙下露着丝袜的大腿，仰面朝天倒在雪堆上，一动不动。一辆宝马的前门敞开着，前车轮下面是一辆瓢了车圈的自行车。

姜示范认识这个人，是锦阳社区的低保户李和春。

姜示范：“老李，你干什么！”

这一声喊，仿佛惊醒了李和春，他的神情显得慌乱，拿刀的手瑟瑟颤抖，环顾四周说：“姜书记，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姜示范为了减轻李和春的敌对情绪，把棒子丢下大声说：“你把刀放下，放下！”

李和春用手一指姜示范：“你别过来，别过来！反正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你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你！”

姜示范犹豫了一下，身体还是一步一步地朝李和春移动。

李和春使出浑身的力气恫吓姜示范：“你再往前走一步，走一步，我把你撂在这地方！”

姜示范犹豫了一下，身体还是一步一步地朝李和春移动。

李和春使出浑身的力气恫吓姜示范：“你再往前走一步，走一步，我把你撂在这地方！”

看姜示范走过来，李和春把刀高高举起刀，他没有刺向姜示范，而是连续几刀扎向了自己的肚子，刀抽出来血溅了姜示范一脸，倒下的李和春倒在了姜示范怀里，说一句话，血从胸口涌出来一些：“姜书记，我扎谁，也不能扎你……”

姜示范想不明白，这场惨剧是如何发生的，更想不明白，以前要强、和善的李和春为何变得如此凶残？

去年春天，在洗煤厂打工的李和春突然脑袋疼，早晨晚上经常呕吐，视力也大不如从前，李和春是30多岁娶上的媳妇，身体强壮的李和春是大男人性格，媳妇凤翠要到外面找事做，他不让，说怕脸蛋晒黑了。自从凤翠生了一个女儿以后，他更是把这一对母女当成了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着。平时总爱拍着胸脯对凤翠和女儿说：“看我这大块头，有我在，还怕没好日子过。”

李和春真能干，洗煤厂许多壮劳力都干不过他，每个月领的工资最高。

李和春头疼是硬挺，疼急眼了头往墙上撞，凤翠和女儿把他拉到矿务局医院检查，医生很肯定地说：“脑袋上有瘤子。”

一家人不信，又跑到沈阳医科大复查，结果还是脑瘤。医院检查的结果，让凤翠又惊又喜，惊的是脑子长瘤得到印证，喜的是李和春得的是良性脑膜瘤，还有治。

在动手术之前，李和春前期的医疗费把全家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凤翠为了筹集李和春治病的钱，管娘家借了1万块钱，为此，还得罪了弟弟的媳妇，说娘家人偏心向着女儿，气得弟弟把媳妇捞下地一顿狠捶。娘家乱成一团，如果是平时，凤翠一定丢下钱平息这场风暴。人遇到难事儿，特别是得了大病没法要强，凤翠是哭着离开娘家的。

李和春尽管脑袋疼，不是吃上几个止疼片，就是闷上二两烧酒到煤场干活儿。

那几天，凤翠与娘家的姐妹在冬梅编织厂找了在家编织的活儿，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就把活儿干了，因此，凤翠这一阵子往娘家跑得勤，总是半夜才回家。照顾李和春吃完饭，她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