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本贵看到姜示范惊讶的样子，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干得不错，我看不清自己，但能看清别人，算命瞎子的命，呵呵……”

姜示范有些哽咽：“哥……”

魏本贵并没有过多寒暄，笑着走了。

姜示范从别人那里隐约了解到，魏本贵下海以后，开了两个铁矿。虽然他与小乔结婚，但很少住在一起，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

小乔又是一个**极强的女人，报复心极强，她不相信世界有真感情。得不到魏本贵的心，她就用不计后果贪来的钱，去砸男人，看他们在金钱的符咒下匍匐，沉迷，跪拜。几乎能上手的男人，小乔一个也不放过，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不管是老还是少。此外，他还拿钱在沈抚两市分别养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供其驱驰在床弟之间。

小乔从身体到灵魂彻底被魔鬼所占据了。

自从魏本贵找姜示范谈话以后，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蓝维誉，她骂魏本贵不要脸，为了女人向手无寸铁的姜示范下手。

老西听了姜示范的话，没有轻易表态，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魏本贵是一个聪明人。”

姜示范最初的官场仕途并不是通过组织部门的考察、选拔，而是经过魏本贵的特别举荐。

像仙儿似的老西说：“组织考察、选拔是一种形式，一块金子要想被抹去尘土，还需要有贵人，我党也一样。”

到d区去的决定还是由姜示范自己决定的，为此，他抽掉了一条石林烟。

姜示范觉得魏本贵的话不无道理，另外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好的出路可走。

魏本贵已经同他非正式的谈过话，即使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小乔那一关就很难过。

小乔在一天下班前，暗示姜示范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让姜示范陪她。

姜示范为了不失礼节，临时到街上买了礼物，表示今天已经与蓝维誉约好回她的娘家。

小乔接过礼物的神情，姜示范没敢看，但姜示范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杀气向他袭来。

姜示范走的那一天，谁都没惊动。前几天，他分别同d区区委李书记和区民政局长左英红分别通过电话。这两个人都很热情，李书记要到南方招商引资，他专门安排左局长陪他到金凤街道报道。D区是全市最穷的区，金凤街道是D区最穷也是最多事儿的街道。

星期天，姜示范一个人来到区城建局办公室，收拾好了全部东西，两年来，他对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留恋，但这里他基本明白了基层机关明、暗两套规则。

到D区报道的那一天，蓝维誉怕姜示范找不到里专门嘱咐他搭车去。

姜示范应了一声，夹着一摞本子就钻进了出租车。

司机问他去哪儿？姜示范告诉他去D区区政府，车子刚开出市区不远，司机就在东岗收费站停下了……

司机指一指前面的收费站，问姜示范：“你过不？的士费按里程算，过道费另算，要你自己交5元钱。”

姜示范这个气啊！那有这种道理，司机不是熊人吗？

姜示范：“这才开多元，还在城市中心呢，起步价还没跑完，就让我交过道非。”

司机：“你坐不？不坐就下车，到收费站那面搭车。”

姜示范不是花不起这5元钱，而是这事儿的确憋气，他交了车前，就下了车。

司机朝东岗收费站吐了一口唾沫：“呸！你来气？我还来气呢！拉登他妈地瞎了眼了，炸美国世贸大厦，怎么不把这害人的收费站给炸了呢。”

姜示范以为司机再吐他，想找他理论，司机一转弯儿，开车走了。

在东岗收费站，又叫永宁收费站，姜示范第一次往这边来，他往着收费站感觉茫然，在城市中心建立收费站，在全国大概也是蝎子巴巴独一份儿。

后来在街道工作以后，姜示范知道了这个收费站的来龙去脉。

东岗收费站全名华能道桥收费站，这是一个由上届政府领导决策失误，由老百姓买单的还账站。它像一把刀横在城市的最中间，南边是贫穷的矿区，北面是富裕的市中心，因为它的存在隔绝，让矿区人民的生活雪上加霜。

市交通局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知道这是一家民怨很大的收费站，但政府也有一些苦处。这座收费站是本世纪初改造市区南部道路时修建的，为的是抵偿道路建设费用。预计贷款清偿年限是到2018年。只有把这笔钱全部还完，才可以取消收费站。”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猫腻谁也不知道。按理说华能是国内一家大公司，那点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们面对如此民怨还能无动于衷，难以让人理解？

据说，抚顺的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包括后来几届市领导都对这个收费站提出了意见，并想用其他措施代替收费站还账，但都没行。市里、省里都做出了极大的努力，不行，就是不行，冷血的国企。有人说其根源不在企业，而在于人，那些人的根很粗，能量很大，谁也把不动。

有个有血性的人大代表说：“只要撤掉横在贫困矿区脖子上这把刀，我愿意给他跪三天三夜。”

现在城市南部只所以发展迟缓，起码落后于已经落后的抚顺最少10年，2018年是一个太遥远的日子。

东岗道桥收费站已经成为抚顺的耻辱柱，一向温文尔雅的姜示范，每当经过这个收费站，也会朝这个全国惟一的城内收费站吐上一口：“呸！”

姜示范找到左英红的办公室，区民政局长左英红正在接待上丨访丨群众。

那是一个是手臂上纹着青龙的人物，名字叫谭三子，在棚户区是一个棍儿。

他一屁股坐在左英红的办公桌上，挺厚的玻璃板一下子坐裂了。

“你是办低保的？我刚从监狱出来，没饭吃，为啥不给我办低保？”谭三子挑衅地问左英红。

左英红年纪在40多岁，穿着朴素，有点像姜示范一位邻家大姐。见谭三子咄咄逼人的样子，没有丝毫慌张，她拿出一叠报表念出了谭三子的大号：“谭庆山。你的情况我知道，虽然社区把你报成了低保户，但经过我们审查，你不符合条件。”

“啥？你是看我好欺负不？”谭三子脖子一挺，大声质问左红英。

左红英并没有被谭三子吓到，笑着说：“兄弟，我知道你不容易，邻里街坊说你是一个讲义气，懂道理的人，没少夸你呢。”

谭三子叫左红英一捧，有些不好意思，屁股离开办公桌，口气依然强硬：“不给我办不好使。”左英红：“你家的情况我知道，老婆走道丢下了一个上学的孩子。考虑你有暂时困难，我们决定给你家临时救济。”

谭三子听说有钱口气缓和了许多：“姐，你给我救济？”

左英红：“不是我，是政府。你知道全区有多少下岗失业的？18万啊！低保户就有6万多，那家不等着钱用？国家拨付的低保救济金就那一点，咱矿区的兄弟姐妹儿虽然穷，但不会从更穷的兄弟姐妹碗里抢食吃。是不是？”

谭三子下意识地点点头。

左英红：“低保是救命钱，所以啊！你这低保我不能给你办，即使是社区报上来，也不能办！”

谭三子眼睛又瞪了起来，左英红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临时救济区里已经批下来了，你赶紧到社区去领。

谭三子刚要走，左英红叫住他：“钱领了，不要去喝酒了。你这几年折腾，孩子咋过的呢知道吗？凭你身强力壮的干点啥不好，我给你介绍了一份工，是在废品收购站装车，活埋汰点，但开工资及时，一个月800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