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战洲大笑起来：“让白老五出来太好办了！今天我们第一部先把白老五踢碎菜农睾丸的事情先报出来！然后，明天带上暗访机到管东街市场的工商所进行暗访，看他们怎么说？我早就想弄一弄，工商局雇佣社会闲散人员收市场管理费的事情了。”

真阴，记者太阴了！特别是李战洲这样的名记，出手就是要害，我感觉，此时要引起工商部门的震动。

工商局有我不少朋友，看来我不能往前面凑。有些事难以抹开情面，白老五啊！白老五！你这一脚下去，踢上的那是一个几吧啊！

就因为这一脚，几个记者真弄出了大事。

他们开始有计划地向工商部门下手。其实，刚开始他们并想往死里弄，就是想通过采访到东街工商所有关干部，让白老五出来包赔菜农人身损失就达到目的了。

不过，这位所长有些托大，一是没瞧得起李占洲、周小川等人，依然是官场的牛叉派头，不接受采访；二是，他们不知道白老五是什么人，即使是地痞也与工商所没有任何关系。

得罪谁不能得罪记者啊！这些人阴险狡诈，每句话其实都是下的套。

市工商局属于省垂直管理部门，但在行政上有许多方面同地方关联，也就是说，他们有事地方还管得着。几个碰了一鼻子的记者，一出来就开始兴高采烈，先留一个人负责盯所长梢，看他与谁接触。另一方面回报社想领导汇报，逮着大鱼了！

第一篇报道没有工商局任何事，既然所长亲自说，白老五与工商部门有任何关系，那他的行径可以定性为地痞无赖。记者借市场摊贩的嘴说出白老五踢碎肖吉炎睾丸的事，先点着火让市民义愤填膺。

第二篇报道就厉害了，记者经过采访掌握了白老五在市场收费多年的证据，那么收的费哪去了？本该由工商部门负责监管的市场收费，为何交给别人（一个地痞无赖，上一篇报道已经定性），这一下子市局领导就鸡眼了，这么大的事市局竟然不知道，工商部门陷入被动。

报道发出的当天，在市里给领导当秘书的郭旗给我来电话，悄声说：“老西，白老五的事儿你掺和了？”

“没有啊！这几吧事跟我有啥关系？”我不承认。

“你别装了，有人说记者是你找的。”

“谁他姥姥说的，我跟这事真没关系。”我突然想起同我们一起吃饭的，能跟郭旗过上话只有大华，大华与郭旗是好朋友，一定是他说的。

我直接把大华交代出去：“怎么能乱说话呢？大华一直在场，我们是一起遇到的。”

郭旗：“大华没说什么，就说你知道这件事儿，让我问你。”

我：“问啥？”

郭旗：“市领导挺重视这件事儿的，那个白老五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郭旗知道我在情色上没谱，但在正经事儿挺不含糊。

我直接落井下石：“白老五就是个祸害……”

转日，市纪委仅就白老五踢碎菜农睾丸的连续报道，发表评论文章，警示政府部门廉洁自律，狠抓工作作风。

虽然没直接点工商局的名儿，但当事主管部门领导立即就傻了，立即向东街工商所所长施压。

白老五自首。

工商所长立即撤掉行政职务。

白老五个人接受刑事处罚的同时，赔了菜农不少钱。

那名所长，已经是区工商局副局长的候选人，经此打击一蹶不振，即使是现在也是一般科员。

一次在麻将桌上打麻将，这位老兄向我抱怨前尘往事，说如果没有白老五的事，自己应该当市局副局长了，工资拉了好几级，政治和经济损失巨大。

我满怀同情地让他点了我一炮，以表示我的愧疚。

姜示范一夜没合眼，多半夜都在大街上指挥除雪。

从入冬以来抚顺接连下了三场雪，属12月5日下的雪最大。

一到冬天，姜示范就为全区的除雪犯愁。老百姓对下雪使用融雪剂非常反感，全区几百条街路如果不尽快除雪，到了第二天道路交通堵塞，市场开不开门，老百姓出门买不到蔬菜和粮食，就会在市长公开电话上骂大街。主管城市建设和管理的副市长又是一个暴脾气，说人不留情面，发起脾气来吃不了，兜着走。

除雪是各个城区自己掏钱，机械设备、油钱、融雪剂……一年要往里面砸上几百万到一千万。

过去政府号召义务除雪，单位上班的人多，一呼百应。现在下岗的人太多了，又都是做小买卖的，指使谁也不好使。

使用融雪剂姜示范也不愿意，一吨融雪剂便宜的几百元，环保型的最便宜的要900多块钱以上，一场雪就要往道路上撒上一百吨到二百吨，这撒的都是钱啊！区财政一直不好，拿出几百万来确实很难。

就是这样老百姓也不买账，市人大代表、市政协委员每年都上上交提案和建议。质量不过关的融雪剂撒上去，道路泥浆漆黑，不仅对车底盘有腐蚀，还对地下水有污染。就是姜示范除雪时脚上穿的鞋子边儿，经过腐蚀的发白，怎么擦也擦不掉，为此，蓝维誉总是埋怨他不加小心。

姜示范很怀念过去，当时的抚顺经济形势很好，一说除雪，工人、学生、干部都扛着铁锹上街上劳动，不使用融雪剂也都过来了。现在啊……

从傍晚下雪，姜示范就自己开着车在各个街道上晃荡。

到了深夜，他开的桑塔纳很扎眼，站在街上除雪的副区长、区城建局长和环卫工人都认识他的车，见到都要挥挥手。

这时，道路两侧楼房的灯都已经灭了，透过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些撒布融雪剂的车辆在道路上行驶，后面是穿红坎肩除雪的环卫工人，他们要尽快把融雪剂融了雪推到道边，还不能放到有草的地方。融雪剂很厉害，来年春天雪化了会把草木杀死。

姜示范把车停到路边，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铁锨，同环卫工人一起除雪。

姜示范已将在抚顺三个区当区干部，在w区当副区长，在x区当区长，在s区当区委书记，从当书记第一天起，他就环卫工人一起除雪，两年来如果不是出差、开会，从来没断过。

私下里有人说他作秀，姜示范也不管秀不秀之说，他心里有一个自己的打算。

自己在大雪中干活儿，就是无声的号召，他出来，区里、街道的干部谁不出来？

再说，区委书记与环卫工人一起干活儿，让大家心里能平衡一些。

环卫工人已经多年没长工资了，几位老工人多次上访，要求长工资。姜示范也曾考虑过，等经济形势有所好转，首先要个环卫工人长工资，但这个念头，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放在一边了。

区环卫处只是区城建局一个下属单位，牵一发动全身，如果给环卫处长了，城建局、教育局、卫生局，甚至全区的社区干部都会闹起来。

一年几千万，区里实在拿不出来。

姜示范在农村干过农活儿，东北的地垄沟长一眼望不到边。如果是锄地，他一口气能锄出1里地，乡下人看好姜示范，说他是正经的农家把式，在过去，一定是打头的。所以，除雪他并没有感觉丁点累，却觉得干活出汗，身体舒服。

半夜2点姜示范回到办公室，发现手机又若干个未接电话，都是蓝维誉打来的。

“喂！我不是说过今天除雪吗？”

“你除啥雪？半天没回，不是去桑拿浴了吧？”

“嗯！我刚出过汗，正桑拿着呢！”

“你今天不回来，我可找别人了……”

“我明早还要开会，天太晚，就住在办公室里了……”

没说完话，蓝维誉的电话就撂下了。紧接着，桌子上的电话铃响，还是蓝维誉。

“呵呵……我查岗，看你是不是在办公室。”蓝维誉的半夜骚扰让姜示范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