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姜示范要接待一帮上丨访丨的人，上丨访丨是最令人头疼的，特别是专业上丨访丨的。

比如，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单位解决不了，市里解决不了，欺软怕硬的法律更解决不了，最后都要推到区一级政府部门解决。

上丨访丨有时让姜示范如坐针毡，那些老百姓可不管你领导不领导。有些事情都几十年了，几任领导都没办法。对待老百姓姜示范一律笑脸相迎，这时素质，领导的素质，首先要安抚，情意绵绵地安抚，循循善诱的安抚，一时解决不了，必须要给老百姓甜头。

特别是各级政府召开两会期间，是群众上丨访丨的高峰期。你一不留神，就有人跑到沈阳或者北京。每件上丨访丨是有案底的，到一定时间，年底统计上丨访丨数据，那些办，那些没办，上面要追问。

抚顺的历史遗留问题很多，甚至涉及一部分群体的利益。政策摆在那里，不符合规定，你想突破政策，借钱给事办了，今天给这帮人解决，明天还会有另一帮人来闹。

姜示范的乡村背景让他非常理解这些人的疾苦，摆弄这些问题轻车熟路。叔叔大爷大娘叫着，扶着、哄着，能在区里解决的，他尽力协调各个方面，帮着办。

办不了的，通知民政部门或街道，送点钱，送点油，送点面。在这方面他非常细心，甚至把每个人的名字记在本子上，逢年过节还打个电话拜年。有一些老上丨访丨户很少为难他，甚至看他来了，就走掉了。

几年里，姜示范因此在全区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卷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锦旗。

（白家店）

给姜示范打过电话，我就筹划今晚的饭局。

我选择吃饭的地方，是大伙房水库东岸萨尔浒附近的白家店。这里有各种湖鲜，做得也很地道。

其他人我不叫了，姜示范不与陌生人说话。

我太了解姜示范了，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市内吃饭人多眼杂，熟人太多，出入、吃饭、说话都不方便。

在抚顺市摆饭局的地方，因人而异。市里领导招待客人吃饭，在友谊宾馆，矿业系统的在天宝大厦，石化系统的在石化宾馆。一般社会有些身份的在凤凰楼、金丰园，有些情调的到迪欧咖啡，社会其他人等有上河东的，也有去望花海城的。平民百姓则愿意在望花大街，河北将军街边吃肉串……

闲得蛋疼，我开着车跑到萨尔浒旁边的一处实弹靶场，靶场里管事儿的是我哥们儿。他知道我的喜好，发了一个小妞给我压子丨弹丨。

这小妞长得真不赖，头戴棒球帽，一身白衣，穿着超短裙，哈腰拣子丨弹丨壳竟然露出了丨内丨裤，肉色的像什么都没穿，我的下面顿时压上了子丨弹丨，有了临战的感觉。

靶场有两道门，保安严密，或许过于专注，一不留神，脚步迈空，竟然下楼梯摔了一跤。

小妞长的像日本女优，幼幼型的，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小虎牙，她麻利地装上一梭子子丨弹丨：“让你看，让你看……”

你露出来不就是让看的吗？我觉得很容易上手，心情放松了许多。

“打多少钱的？”幼幼问。

“800吧！”靶场是弟兄的，既然赞助我就大方点。

戴上耳麦，我装成啥都不懂，把枪口举向天上。小妞急了：“哎！保险如果打开，这哪像打枪啊！”

我心里说，老子真刀真枪地撂倒多少丨妇丨女你知道吗？

砰砰砰……首先开枪的是幼幼，她打枪时眉毛紧锁，嘴角微抿，肩膀平稳，枪响后震动的肩膀必然回到原来的位置，飒爽英姿的确把我镇住了。

10枪，95环。

而我一枪没放，手有些颤抖，小妞不亏训练有素，从后面抱住我肩膀，指挥我设计要领。我他妈的抖得更厉害了……枪声响起，靶子后面的土包冒起一阵阵尘烟。

枪响过后，我环视周围的丘陵感觉这里同我出生的方晓屯太像了。

在我父亲还没升迁之前，在文化***过程中，家住在高湾不远的方晓，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七八岁。

枪声勾起了关于死亡的回忆。

儿时与少年时期我曾亲眼目睹两次有关死亡的事件，一次死的人较多，有辆汽车；另一次，是在一个装潢典雅的卧室。

文丨革丨初期的一天，我大概是七岁，顺着铁轨我与大舅去里仁屯玩儿，刚走到里仁屯与三二五库交界处，就听到密集而急躁枪响。

子丨弹丨是从我头顶上的山崖上射下来的，目标是山下小河上的一座桥梁，两辆汽车已经被打的起火冒烟。我与舅舅翻下铁轨猫腰往回跑。里仁距离方晓大概有两华里，我们跑到方晓与铁路交叉的道口不到10分钟。

三二五库是军工代号，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了，听说城市外延要搞房地产开发移交地方了。另一部分是介于茂密的原始森里，将与沈阳棋盘山和世博园连接成一片，成为沈抚生态及宜居区。

既然不存在了，我就不仿把那个地方解密式地说说。

在以前，三二五库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周围方圆四十里原始林地用高压电网围起来，是东北地区较大军火库。

这个军火库的位置日本人知道，前苏联也知道，最早是由日本人建造的，前几年我开车过去，还能看到破旧的日本式洋房。后来苏联红军进军东北，在占领军军火库的的同时，也祸害了不少日本和中国妇女。苏联人下面那东西因为大且不老实，经常犯事，军队执法毙了好几个才把事态镇住。

在后来交还给林彪的部队，这个军火库一直使用到前几年。

那次伏击战后来被成为“屠杀”，文丨革丨时，各个派别风起云涌，党政机关已经瘫痪。军队几乎放下了枪，谁也不支持谁。其中比较得势的大派别是抚顺“抚联”、抚顺“红共联”、抚顺“八一兵团”……

那一天住在城里的抚顺“红共联”、抚顺“八一兵团”分两路要到三二五库去抢枪。三二五库已经被“抚联”控制，民兵组织几乎拥有各种枪支和弹药，当他们得知“红共联”、“八一兵团”冲库抢枪的时候，一个民兵连就用两挺重机枪和四挺机关枪设下了埋伏，对手拿棍棒、刀片的冲库的人打开杀戒。

临近傍晚，救援的队伍把两车死人抢了出来，拉到方晓附近的一家医院，我和舅舅躲在草丛里，永远忘不了从车厢缝隙中流下的澎湃鲜血，车上的人几乎都死了，侥幸活下来的，惨叫像杀猪。

我见到的第二次死亡也与枪有关。

那时候，随着父亲的不断升迁，我的家从方晓搬到葛布，又从葛布搬到南台。

南台的大致范围在劳动公园以西，养老院以南，煤都宾馆以东，其中心是市委大院。

在大院周围散落居民楼，一般都是二到三层的，基本都有宽阔的小院，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数与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的头脑有关。

我少年时对女性的性取向是从一位女丨警丨察开始的，女丨警丨察的家与我家比邻，她穿的白色警服总是一尘不染，长长卷发披散在肩头，脸也很白，胸饱满的像一对注满了空气的气球，似乎要从列宁装制服的领口蹦出来，走路一颤一颤。

但非常不好的是，晓玲妈妈屁股不对称，右面明显有个鼓包。

放学以后，我经常与她女儿晓玲在楼之间里的花园里玩耍。

因此，她下班叫晓玲回家吃饭时，总要温柔地与我挠挠手，说：“再见！再见！”

父母见到这位女丨警丨察也异常拘谨，尊敬，总是待她走的远了，才放松下身段，恢复到自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