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我不对，我投降。”说着，他把玉兰整个放到嘴里，使劲大嚼，说：“为表示歉意，我要卖力品尝你精心准备的美食。”

我轻轻捂着嘴巴笑。

“为这次招待会，你挺费心思的。”他又严肃起来，把古瓷盘子放下，掏出随身携带的烟斗。

“刘总交给我的第一次任务啊，一定要完成好。”

“完成得很好，我很满意。”刘总的右手持着烟斗，并没有吸，左手轻轻抚摩着长长的烟嘴。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四周。

第一次，喜欢上了烟草的味道。

特别是这种。细细闻上去，带着微微的甜。

一片热烘烘的气息，在心肺深处，从胸口，扩散到全身，每个毛孔……

五、如胶如漆

自从在静湖举行的招待会之后，我在公司的地位，瞬间大幅提高。

许多对我嗤之以鼻的人，不敢再轻视。

毕竟招待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参加者赞不绝口。甚至有人小心翼翼地把请柬好，说做工精湛，是难得的纪念品。

会后的订单，雪片似的飞来，销售额达到历史最高点。

这是铁证，任是什么说辞也抵挡不了的。

谁还能对我指手划脚的，说资历浅？依靠刘总？

没人再敢说话。

即便暗暗有一些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这成绩，全是刘总一手制造的。他想扶持把个红颜，那还不容易。

一个公司里，若是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声音，倒是奇怪了。

刘总说，根本不用理他们，做好自己就好。

我把手下的秘书换了。

亲自招收了一名新毕业的女生小丁。工资给的比一般新入行的秘书要高很多。

小丁自然非常感恩，对我很是恭敬。

无论嘴巴还是腿脚，十分勤快。

手下一定要有至少一名自己的亲信，要不怎么做事？

事业上一路顺风，感情发展得也快。

从一味地脉脉含情，到捅破近乎透明的玻璃纸，只用了不长的时间。

可能，这一切都在刘总的牢牢掌握之中？

那天下午，在他的办公室，我的手里拿着文件，向他汇报工作。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我，向外凝视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觉空气中有种莫明的紧张气氛。这种紧张，与以往所经历的完全不同。似迷香，团团地把我围住。

有一阵子，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仍默默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刘总。”我怯怯地叫道。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我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这是进门来，刚刚见到他的正脸。

我张着嘴巴，惊讶且心疼地望着那张带着倦容的脸庞。

就在一瞬间，被他猛地揽进怀里，热乎乎的怀抱。

我顿时甜蜜地窒息了。

沦陷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

相互折磨了数天。一旦入怀，所有压抑的情感，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发泄出来，不可阻挡。

我的心，就是一座燃烧的火山，他是另一座火山的山头。当炙热的岩流顺着山坡往下流，直到交接，我们就是一片连绵的火山。

他对我真的很好。

数月来，带我出席大大小小的场合，见识了各种不同的人物。官场上的，生意场上的，教我如何待人接物。

吃遍了小城内所有的名家馆子。

青城虽然是座小城，却是数千年的古城，有着极深的文化底蕴。位于青城边缘的静湖，四季游人不断，是国家首批列为A级的天然风景区。

在静湖边上，刘方的游艇里，我们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夜晚。

偶尔，刘方独自外出，不方便带着我。便自己坐在游艇里，哪也不去。

比如今晚。

静静的夜，月光如水，轻轻地洒在湖面上。

我坐在甲板上，披了件薄衫，看星星，月亮，听风不住地吹着湖水，湖水轻轻拍打着甲板，发出一阵又一阵“哗哗”的声响。

不知怎的，回忆起了大学的生活。

一个寒冷的夜，我和马仲凯——这个提起来心依旧疼的男孩，两个人，心血来潮。穿上厚厚的羽绒大衣，背囊里装满了食物，换洗衣物与登山装备，买了去泰山的火车票，连夜赶到泰山。

这一切，只因我无意中的一句话：“听说泰山的雪景，也是极美。”

而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泰山有场大雪。

便急冲冲地出发了。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我笑着说：天不遂人愿呀。

谁知，到了夜半一点多钟，忽然天降大雪。一下竟就是五六个钟头，把整座泰山封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因为赶路，累了，我们早早地睡下。

第二天，还睡得香甜，被客栈服务员的敲门声吵醒。

忙起来问，才知道大雪封山一事。

估计至少得在山上停留十天八天的。

却不急，带的钱充足。

更乐得坐在山上，每天拥坐着看日出日落，看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逐渐融化，融化……

神仙般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们在山上待了十五天。

直到雪几乎化尽，才下山。

下山时，一并开了手机。

两个人的手机，立刻被打得爆。

连续接收到许多条短信息，提示音不断地响。

我收到的短信息，大多数是哥哥发来的。

家里以为我们失踪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极是着急。

哥哥疯了似的找我。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犯了严重的错误。

本以为，放寒假，对家里说学校有事情，暂时不回去了。

却没有想到，他们打电话过来，找不到我们的后果。

回到家，被哥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嫂子在一边默默地抹着泪。

马仲凯的父母，因此得知我们的恋人关系。

逼着他分手。

马仲凯拼死不从。

怎奈家里铁了心，断了他的零用钱。这对于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母亲要死要活的，几个姐姐不住的劝他：母亲的身体本来不好，还是不要拗她的意。

并且介绍身边文雅大方的女孩子，主动约他去滑雪，爬山，这些他喜欢的运动。

当时，哥哥已经升作经理，家里环境十分宽裕。虽然远远不能与马仲凯家相比，比普通人家条件已是好得多。

我们俩一起，再出去玩，用的是我的钱。

我并不介意，马仲凯却在意。

自然，花女朋友的钱，哪里有钱包里装着永远刷不透支的卡，来得痛快。

有时，我们刚刚从饭店出来，手牵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闪闪躲躲地避着我，说着含糊的话。

放下电话，对我说：有事情，要离开一下。

这一下，不知多久才回来。

他家里面的软硬兼施，很快收到了成效。

马仲凯就了范。

才不到两个月，对我提出分手。

那天，小河里结的冰正在化冻，柳枝上萌着细细的绿芽。

我穿件黑色的长大衣，去马仲凯宿舍门口等他。

天色灰沉沉的，阴得不行，像是在酝酿一场雨。

等了一会儿，看见马仲凯从宿舍楼里走出来。

我忙向他挥手。

“仲凯，我在这里！”

他见到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展开笑容。

过后回忆，他的确是楞了一下。

可能，当时并没有想要马上说分手。

这句话，不是那么容易启口的。

却没有想到，恰在那天我会去找他。

那么巧的，让我碰到他新交的女友。

那女孩开着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路边。

身上的衣服也是全白，与车子很搭。

我认识她。

也是我们学校的，有名的性格奔放女，换男友与换衣服一样的勤。

家底很厚，城里最大的百货公司就是她家开的。

可能与马仲凯家有生意上的来往，以前听他提起过。

想不到，他们竟走到了一起。

当天夜里，马仲凯找到我，伤感地说道：是父母要我和她交往的，我一点不喜欢她。咱们分手吧。

我的泪水如暴风雨般的，止不住地往外狂奔。

他怜爱又无奈地望着我哭，轻声地说：我不会结婚，和谁都不会。

听了这话，心中一片缠绵，一阵揪紧……越发的委屈，泪水流得更加的汹涌。

却是有一个念头，我要比他先离开。

想着，毅然转过了身，向无边的黑夜走去。

他，在身后没有再说话。

目送着我的背影，感觉不大好受吧。

回到宿舍，整整一夜没有睡。

直瞪瞪的望着天花板，泪水打湿了枕套。

那些甜蜜的往事，一段段的回忆，在眼前回放。

我们曾经有过多么美好的时光，却如此不堪风雨。

爱情，就是脆弱的吗？

或者，它只是严冬结的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