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是八号?”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光着上身躺在床上，右手枕在头下，左手的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根烧红半截的香烟。见我用浴巾堵住包厢上那块小得只剩下一张脸大的玻璃且没回答他的问题时，接着说：

“你知道换了两拨人，为什么单单选中你吗?”

“为什么?”我边脱下粉红色的套裙，边问。

“可能有一点是我喜欢你嫩嫩的脸及不大的胸的缘故，但更多的则是我喜欢你胸前挂着的八字工号。”他随手按灭还有很长一截的烟屁股在干净的烟缸内，接着说：

“八号是个吉利数，佩在如水样的姑娘身上真是绝配，但我就好奇为什么单单就你用上了八号呢?”

“这我不知道，可能是用简单的号便于记账吧。我来的那天，正好八号辞职，理所当然我填补上了，也就是……”话没说完，他却快速地脱下了我的胸罩，见此我便推销道：

“老板是做‘冰火两重天’呢，还是做‘浪漫一条龙’?”

“我喜欢嘴里做，就冰火，冰火吧!”他抽出含在我如露珠般的奶点上的嘴说。待说完快速又放回去。

“老板，‘冰火两重天’我们这边的收费是三百八十八。你等一下，我去柜子里倒杯红酒，拿些碎冰及温水。”说完后我起身去包厢暗室柜子里拿这些东西出来。

“快……快……脱下那条红裤头吧。”他似乎有些急躁。

“好的，老板，我就脱。”待放好一切手上的东西后，我脱去了最后一件内衣。

见我撕开套子的包装时，他在我身上游荡的双手突然停下来，急切地说：

“我不喜欢戴那东西，不舒服的。”

“老板，我们店里有规定，必须要戴的，不然不好做下去。”

“那我不做了，你就单纯帮我敲一下背吧。我也要睡觉了。”说完他侧过身去不看我。

“老板，我……”

“我不强求你的，就这样吧。”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好吧，老板，我做……”

“这才乖嘛!也不冤枉我当时单单选中你。妹子，我可要射在嘴里哦!我比较喜欢这样。”他坏坏地一笑。

“嗯……”

待我嚼碎了嘴里的碎冰喝一口红酒对上其（省略2字）后，他颤动一下身子说：

“以后我会常照顾你的，妹子……妹……”

冷热交替令躺在床上的他癫狂不已，时而抽抽，时而伸长卷曲的双腿。且伴有微微哼声的嘴里喃喃自语。我知道他醉了，无数个客人享受如此时几乎都如他一般，面团一样一摊肉无力地躺在那里……沉醉超越现实，带着眼前血红的灯光直步云霄，上升到最癫狂的未知世界里……什么时候他抓住了我的右脚趾含在嘴里，脚趾头的湿跟此刻嘴里的湿一并湿在心里。然而，我已分不清是腮帮子发酸流出的口水还是他带腥味的液体，只顾囫囵吞下好不去感觉是何味道来。

两根烟的功夫，他拿开紧抱着我的双手，只顾拿起床头的一盒烟点燃且深深吸一口，朝血红的灯处吐出很大的一圈烟圈，莫后说“你说，刚才的三百八十八，你能拿多少?”

“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四六开”我起身倒杯温水嗽口，见我回来时坐在床边，他接着说：

“谁四?谁六?”

“这我不清楚，工资全凭老板算，拿多少只有他发时才知道。”我就着他的右手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真是不公啊!你们出力气，而当老板的则坐收渔翁之利。世道啊!哎……”然而，他叹出的这口气是短暂的，待我明显感觉有东西碰撞在腿上时，他细声说：

“改明儿我直接找你吧，去外面，这样钱岂不全归属你。”

“嗯，不过现在不行，店里管得很严，等我搬出去时再……”我话还未说完，他已经进入了，双手撑在我两个胳肢窝处，且身子上下不停的推动着。

……

“回头你留个电话我，啊……”伴着这声哼声他终于瘫痪下来，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

日子如流水，无声息地掠去吧台上那盆如血红的盆花，相即枯死得剩下暗黑的花渣滓耷拉在同样干枯的根茎上。天也逐渐冷了起来，以至于偶尔外出不得不套上厚厚的棉衣。但瑶瑶却从不在半露酥胸的贴身衫子外加上一件毛衣，我都害怕那只拉一半拉链的棉衣如何裹得住颈脖子下一片白净的皮肤……

在我一次又一次打款回老家的同时，母亲的手术顺利做下了。听妹妹电话里的告知，只要安心休养明年的春末能基本恢复体质来——只是苦了两位妹妹;二妹更是辛苦，七月份初中毕业后一直留家照顾母亲，家里家外的一切事物她几乎都要参与。而老家的赌博之风更是比先前发展壮大了，导致凡能放下手中的农活时，留家的成年男女无不围在桌子前过上一把瘾，输赢尽在那弹指一挥间。而父亲似乎也好上了这瞬间的得与失，沉迷在虚幻的发财梦中;还听说，弟弟更白净更帅了，除了懒惰，唯一的爱好就是那台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机。

我也终于顺利搬出店里，跟遥遥同租住在一个房间内。在一间不足三十平方的房子里，一月能为她分担两百块钱的房租费。两人每每不出去包夜，或是早些回宿舍时，都会打开遥遥手机的扬声器，听她那位做生意的男友夜夜的电话缠绵声。

只是，近几天依然残留在瑶瑶脸上残缺的粉脂，青一块，白一块的;眼睛下方则被被头擦去的残粉依然固执斑驳地留在此处。待她侧脸对着你时，能清晰可见很黑大的两个深深的眼袋。遥遥这几天却是老了许多，每天平凡地接客不说，每到静下时却又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哎!已经有两天没见遥遥男友准时打电话过来了。

浴室

(三)

出租屋内青白的灯火照着瑶瑶的残妆，粉有些褪了，眼圈略显微黄，两眉的黛色也仿佛各不一样。但嘴唇依然红得如火;虽然并不笑，颊上也还遗有浅浅的酒窝……

借着来经的原故，瑶瑶已经好几天不去店里上班了。只顾一人穿得邋遢在那间不足三十平方的屋子里独留。把窗帘拉得紧紧的，把门窗闭得严严的。以至于你推开那扇斑驳的门时，屋内的烟雾缭绕令你窒息;塑料布铺砌的地面上，酒瓶子、一次性的快餐盒、换下的内衣裤、用啤酒罐改成的烟缸，及烟缸里被烟灰泡成黑黑的水及飘在上头的烟屁股……待我绕开地上的一些残留物近于艰难地来到床边时，看见瑶瑶那张杂乱不堪的脸，及睁着朝天花板上黑黑的眸子……

瑶瑶的打工生涯，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辛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