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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呀,感恩之心应永存。现在我们这窑衣房里就有澡堂,就比以前强多了。听老犯人们说,前些年,坑口的窑衣房是一幢楼,澡堂在另一幢楼,犯人们收了工脱了窑衣,要赤条条穿过个三、五十米宽的空阔地带到澡堂洗澡,洗完再赤条条地跑回来穿干净衣服。羞耻倒是没有的,都是后生,谁没见过你裆中间乱晃的家具呀,主要的不便之处在于,寒冬腊月收了工,赤条条跑去洗澡后再赤条条跑回来时,身上头上难免挂着不少水珠,等跑回窑衣房就冻成冰珠了。犯人们经常用湿毛巾冷不防抽打谁那已经冻得缩成花生米样大小的家具,然后哈哈大笑(打闹、大笑可以御寒)。

我站起身,踩在水池里。水不深,只淹了一半大腿。

咦?脚板底好象有什么东西?我俯下身侧着伸直胳膊用手摸了摸池底,噢!原来是其他犯人洗过后沉淀下来的煤泥。徐志摩有诗云:我们赤条条走,正如我们赤条条来,我们离开澡堂子,留下一池底的煤泥,这首诗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从坑下回来,洗过澡后沉淀些煤泥这很正常。但是,毕竟我们都是犯人,就经常有人恶做剧地半蹲在墨水里拉屎,然后起身偷笑着跑了,留下那几截屎飘在水面,随着肮脏的泡沫一漾一漾。遇有此情形,我们只能无奈地用水盆把屎舀出去。唉!谁让咱工作面最远收工最晚呀!透他妈哪天要是咱们队第一个收工,每个人都得往水池里拉屎!拉好多屎!两个池里都拉!操!谁不会拉个屎!(尿在池里无所谓,尿是碱性的,肥皂也是碱性的)

我学着别人那样,鞠起墨水把头和脸先哗啦哗啦洗几把抓几下,再挤出点黏乎乎的洗衣膏,在手心里大致搓开,然后在脑袋上猛抓,在脸上猛搓。操!洗衣膏里有什么呀这是,就象砂子一样的小东西,硌得慌,搓在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我想这是好事,越疼越说明去污能力强。搓了一会,我俯身低头,撩起水哗啦哗啦地洗。我身边很快也聚了一片肮脏的泡沫。我太低估了坑下煤尘的吸附力了,它们就象有油性,死皮赖脸地洗不掉。洗了头遍后我看了看双后:根本不行,总的来说还是黑的,那么脑袋上和脸上一定也同样了。于是,再来一遍,搓上洗衣膏后更用力地抓头皮,更用力地搓着脸……

冉其军告诉我,在这边用洗衣膏洗两遍,到那边用肥皂再洗一遍就行了:“洗成个啥样算啥样,反正每天都要下坑,洗那么干净有逑的用!”我脑子里刚想反驳“吃了还要饿、那索性别吃饭了行吗?”时,转念一想:每天下坑,苦这么重,哪还有心情和精力去把自己洗那么干净呀!所以说,不修边辐不讲究个人卫生的大多数是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是沉沦消极的,而每天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基本上是心中有爱的,有爱才有希望。

我撩起墨水把头和脸上的第二遍洗衣膏冲掉,苍天不负有心人,这次的泡沫就没有上一次那样黑了,我的手也恢复了肉之本色。虽然褶皱里和指甲缝里还有残留的顽固势力,但我知道只要功夫深,砍川砍成针。我跨到这边的墨水池里,用肥皂往手上脸上脑袋上涂抹着。与洗衣膏比起来,肥皂在皮肤上的感觉舒服多了!细腻柔和,料想婴幼儿沐浴露顶多也就是这样吧?我细细搓着,但很快发现功夫深也不一定能砍川砍成针,想把皮肤深处藏着的煤屑搓掉洗净,不可能!于是我放弃了——明天还要下坑,以后每天还要下坑,洗那么干净,有逑的用!师傅的话,言之有理!

我跨出水池,用毛巾擦了擦身子,回到窑衣房时有动作麻利的犯人已经穿好衣服了。在我赶忙穿衣服的过程中,听到冉其军在与看窑衣的勤务犯说话:“……可不是人家自己走回来的嘛!我这个徒弟,质量!让他在后面站着,他自己就拿起大板锹干开活了!……”听他这样夸,我的心里也涌起一丝自豪。

我们收拾完毕后,带着各自的空水壶,到窑衣楼大厅里列队、报数,然后来到出收工通道最末的那个大厅,列队、报数,接受狱政科犯人的检查(收工搜身主要是防止犯人把丨雷丨管丨炸丨药带回监舍),然后又是进入长长的通道,在闪耀着智慧和哲理思想的一块块警示牌下,疲惫的我们向二十三中队走去。

十九打  眼  放  炮,出  碴  钉  道

第十九条注意饮食卫生,不暴饮暴食,不喝生冷脏水,不吃腐败变质食物,保持餐具完好和卫生。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起床!开饭!利索点!”

然后又是“咣!咣!”地敲隔壁监舍门的声音和叫起床声。

在一片低低的牢骚声中我们穿衣起床整理内务,新的一天的改造开始了。

背规范之后是香喷喷的出工饭。太少了,一个馒头一碗菜,根本不够吃。

水壶里灌满水;

报数了中队门;

长长的出工通道;

名言警句;

搜身检查;

进窑衣房换衣服;

报数出来;

下五、六层的楼梯来到坑口调度楼前。

有人领了矿灯回来发下,我也接过一个,亮度还行。

有人扛着工具从调度楼里出来,我也拿过一把铁锹。骨干们用的大板锹是固定的:他们把自己的铁锹前面的刃磨得很锋利,锹把的粗细、长短、光涩度都正好。好马配好鞍,好锹配骨干。我手中这把锹,前端的刃不锋利,还稍微有点卷刃,干起活来就得多费些力气。冉其军说以后有机会帮我磨一下,或者发下新锹时给我占一把。无论在坑下干一年还是干六年,我都得尽量把自己用的工具收拾得趁手呀!

老胡他们从楼里出来了:“今天下去正常打进度,一米二!打眼的掌握好角度!注意安全!注意互监组!你们先下,我一会和王队长相跟着下去。”

老贺吆喝一声:“走!”然后转身向坑口大步走去,我们也赶紧跟上。

开拓队在四米宽的巷道里打进度,一个班一米二的任务,够重的了。我当时还不懂,不过看身边的组员个个面色凝重,没有了昨日的轻松气氛,便也屏气息声地跟在人群中向坑下跑。

对,是小跑。

一进坑口,一开始下那道大坡,我们就小跑开了。胶鞋在中空的水泥预制板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同时出工的其他中队的犯人纷纷避到墙根,笑骂着目视我们远去、消失在黑暗中:“透你妈毛驴队的下来咧!”

我们在黑暗中小跑着向前、向前……

我手里拿着大板锹,只好把矿灯别到柳壳前面的小铁片架子上。可身上这水壶、自救器、矿灯的蓄电池就有好几斤重,小跑了一会我就气喘吁吁,在心里赌咒发誓明天说成个逑也不穿棉衣下坑了,帆布工作服里有件秋衣就足够了。

在黑暗中小跑着向前、向前……

黑暗于我没有了压抑,没有了恐惧。黑暗就是黑暗,巷道就是巷道,下坑就是下坑,劳改就是劳改,我唯一需要牢记的,就是在小跑过程中保持脑袋左偏,要不然让电缆钩碰一下,那就不是遥远的伤害,而是现过现地疼痛了。

在黑暗中小跑着向前、向前……

我们过大巷,拐小巷,除了在某些巷道的交叉点需低头弓腰一下(还有一个交叉点还没做出三岔口,只是石壁上有个大窟窿,我们得钻过去)外,其余时间全是小跑。没人说话,只有哗啦哗啦急促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巷道的无尽的黑暗中。

估计四五十分钟后,854副巷到了。

有人把风钻头扛进工作面,支起架子,安好钻杆,接好风管,前面大吼一声:“送风!”后面有人不知在哪打开开关,工作面马上响起“突突突……!”风钻的巨大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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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做老大(狱霸)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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