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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仅对我要求甚严,还对我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等都要求甚严,严而不粗暴干涉,宠也张驰有度,尊老爱幼乐善好施,其性甚善!妈妈从小要求我不能与别人比生活,而是比学习和本事,虽在心里很希望我能学业有成出人头地,却从不挂在嘴边唠叨。她熟知俄语却不懂英语,从我上初一起她为了不让我这门课落下,每天督促我听写抄写,然后以检查拼音字母的方式检查我的单词。可是我的数学总是令她失望。初中三年每次考试过后妈妈会问我“数学考得怎么样”,上了高一就只问“数学及格了没有”,从高二起就干脆不问数学了,我很惶恐也很无奈,二十分左右的分数实在难以示人。小时候家里穷,妈妈没办法为我和爸爸做些什么好吃的,但她总是省下她的一大部分让我们吃饱。她总说自己不吃肉不吃鸡蛋,吃了恶心,但有时候我和爸爸将肉偷偷藏在她碗里时她也吃得很香。妈妈洗头只用洗衣粉,洗脸洗澡只用肥皂,秋衣裤、袜子等都是打着厚厚的补丁。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没有自来水,她和几个邻居每天凌晨四五点起床去两公里以外的水井上挑水,居然有一天出门时黑灯瞎火的撞在门框上,半边脸神经麻痹,针炙了好久。妈妈后来几种病积于一身,身心遭受到极大痛苦。她从小受党的教育多年,是无神论者,后来病了后却总是感觉自己脑子里有各种神、佛、仙、妖,并痛苦不堪倍受煎熬。为了不损害她已经硬化的肝脏,爸爸不给他服镇静剂,而是满足她的无理要求,请来诸多外道(书面语称为巫婆神汉),在家里到处悬挂佛像,到处贴在黄纸书写的神符,到处焚香燃烛、诵经布道。外道们诵到哪里,爸爸就磕头磕到哪里,一晚上磕上百个头是常事。外道们在客厅围着坐在椅子上的妈妈做法事时,爸爸必须长跪于佛像前,随着外道的手势一会磕一下一会磕三个头。爸爸更是无神论者,但为了妈妈的病他心甘情愿。我只参加过一次就跪得头晕眼花磕得膝盖肿痛,但爸爸参加过好多次却从没说过苦。可是,无论怎样,妈妈的病情总也不见好转,神智也总不见清醒,有时连我也不认识,有一次我在她身边服伺,她突然大叫着“驱鬼!”将我一脚踹于地下。妈妈一生受苦,家境略有好转时却竟然离我们而去,没享过一点福。想起她痴呆的眼神、佝偻的脊背、蹒跚的脚步,如今却已是阴阳两世生死两隔!叫我怎能不仰天长泣!怎能不失声痛哭!

“你妈去世后,县里考虑到我这一个人生活困难,让我出外面学习了几个月。可是回来后,还是没法过,就在别人的介绍下,同你现在的母亲走到一起。”父亲的话语似乎有些愧疚。

不需愧疚!愧疚的应该是我!我知道爸爸也吃了不少苦。妈妈健康的时候家里也困难、她厨艺也不精,每天基本上以没什么营养的稀饭为主,却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父亲对生活方面不太讲究,妈妈做啥他吃啥,妈妈把他哪件衣服缝缝补补后他还穿,即使后来当了领导也仍毫不在意这些。我出事后,母亲的病情加重,奶奶也卧病在床,爸爸奔波于两地三处之间很是疲惫不堪。奶奶、妈妈相继去世后,办完丧事送走客人之后,邻居们有时从门外经过,能看到爸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痛哭!记得我上高三时,爸爸为了不让家里的事影响我的学习,让我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妈妈单位办公室里。有一天妈妈又犯病了,可能是脑子里的恶魔在剧烈撕扯她的神经,她太痛苦了,趁看守她的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一路跑到村子里的水井边一头跳进去!多亏众人及时把她打捞上来。我闻讯跑回家后,抱着妈妈仍不停颤栗的肩膀和仍湿漉的头发,指着父亲的鼻子高声大叫:“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看不了我可以不上学回来看!”父亲有口难辩哪!他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也得趁妈妈病情稍稳定时赶紧去单位工作一会。我这分明是在胡搅蛮缠信口雌黄!看着爸爸已略显苍老的脸,想起过去的一幕一幕,我无比自责!抱憾终身呀!

我流着泪默默点了点头,默认了父亲再婚这个现实。再婚不是错,我没能为妈妈尽孝道、为爸爸分担责任和担子,我才是最大的错!只要爸爸以后过得好,也能稍减轻些我心头的愧疚,就算对九泉之下的妈妈,也算是最好的安慰了。

父亲说:“她儿子和你是同学,马想。她人挺好,以前你在太原时,我每次去看你之前,都是她连夜煮鸡蛋、炸肉丸等。上次她就和我一起来了,可我还没和你说,怕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你也长大了,有些事就得去面对。”

我仍止不住抽泣,哽咽着说:“只要照顾好你就行。”

“嗯,这个你就放心吧。她今天也来了,就在外面等着。要不,我叫上来你们见见面?”

“嗯。”我点点头。父亲转身出去了。

马想的母亲我知道一点,是个医生。马想和我是高一同学。他上初中时,有一年在三个月内他的爷爷奶奶爸父亲相继去世。他和妹妹由母亲拉扯大,也是很不容易。

父亲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妇女,慈祥又富态。继母与我在监狱接见室初次见面,她似乎有点拘束。我擦擦眼泪勉强向她笑了一下,点点头。她也微笑着对我说:“我和你父亲,都算是不幸的人。你和马想他们也是,不过你的不幸比他们更重一些。咱们既然组合在一起,就努力过好以后的日子吧。”

朴实无华的话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可是我还没有称呼她“妈妈”的心理准备,只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父亲说一会就快中午了,准备把这个中队的干部们约出来坐坐。我点点头。继母问父亲给我买了些什么东西,父亲说前两天刚来过,今天就没买,留些钱需要什么在这里也能买。我也赶忙表示目前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缺。继母转身去小卖部搬了一箱饮料过来,让我带回去解渴。我向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们又站着说了一会才告别。严管队离接见室很近,接见室的犯人见我这势头,也没敢拦着检查什么(其实是想瓦些东西),让我自个儿回了中队。

(下)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监舍,坐在床上发呆。

十七中队的中队长姓郭,太原人。当天他在办公室值班。我回来后没多大一会,就听到有人在院门外叫他:“小郭!下来吧!就等你了!”郭队长应着下楼出去了。我想他应该是去赴父亲的宴请了。

中午两点左右,郭队长回来了。他把我叫进办公室,问了些基本情况后,开诚布公地说:“刚才你父亲请我吃饭,也有其他几位监狱领导。但是,不管你关系多硬,我希望你在这儿能认真接受改造。劳改队是个大染缸,我不希望你象有些犯人那样,住了劳改还不吸取教训为所欲为,不过就算你那样也不怕,在我这儿行不通,我不吃那一套。我还是想让你在这几年里读点书,学点东西,别荒废了时间。你本质并不坏,别在这里反倒学坏了。你还年纪不大,就算住满出狱才二十七嘛,什么也不误的。”

我点点头。对于干部的训话我总是只点头。如果心里认可嘴上也不想说什么以免落个奉承拍马之嫌,如果心里不认可那嘴上更不能说什么了以免挨打。但是这位郭队长说得坦承直接,句句在理,我很认同。

“其实你父亲现在最担心的是怕你上午听到家里的这些变故后,心里压力大会胡思乱想。我觉得你也不小了,应该能理解这些事吧?”

我点点头:“嗯,我没事的。”

“这就对了,男子汉嘛,就要敢于面对困难,迎接挑战。你随后给你家里去封信吧,说一说你这儿的现状,也告诉他们你能理解这些。还有,你下去后抓紧时间熟悉一下业务。这里面也可以报成人自学考试,你要是能拿个文凭出去,那不是更好!”

我点头退出了办公室,然后继续坐在床上发呆。

唉!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我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让我把对母亲的怀念深深藏在心底吧,永远……

从现在起,我就算开始正式改造了,在支积办工作就是我的劳动。父亲帮助我起了个好头,我就应该籍此东风乘风破浪才是。第一嘛当然是在稳妥的前提下尽量多减刑,尽量早出狱,保外、假释这些,以后都是可以一试的;第二是确实不能虚度光阴,在号子里看不上书就学些人情世故,在劳改队有条件了我还是多学些书本知识吧;第三嘛就是日常生活了,虽然我对吃饭穿衣这些不大讲究,但是如果有人实在想送给我些什么,我也许就不好意思推辞了……

十八  对  弈

(一)

支积办里我准备接班的这个晋城小伙东东,年纪比我还小一岁,却一脸故作深沉的不耐烦,也许这是长期以来他的工作就是让其他犯人来低三下四地求他、在他面前俯首贴耳唯命是从所以养成的这种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乎?我在心里淡淡一笑:少鸡巴在我面前摆出逑大不理逑二的样,老子不吃这一套。

当石晓为我俩互相介绍时,他呵呵笑着冲我点点头。我也微笑着点了一下。石晓出去了。

支积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老李、东东和我。老李在他的办公桌前埋头忙碌着什么,东东在纸上胡乱写划着,他俩都没吭声。我也不吭声,静静坐在椅子上。一方面,到了陌生的环境里在沉默寡言中观察分析是我的性格;另一方面,我感到他们二人的沉默似乎想给我这个异军突起的新贵一个下马威?老李是组长,分管着地面上油水大的一千个犯人的考核,他在用沉默暗示我他的岗位不容我染指?东东快出狱了,他在以沉默说明他准备维持他的权力直到最后一刻?他不愿因我的提前到来而失去些什么?

而这些只是我的猜想。鲁迅说:我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我也一样。先假设别人是恶的,再逐步求证这个命题的对错。即使是对的也无妨,我已经有防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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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做老大(狱霸)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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