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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阎能如此可喜的转变成为一位合格的女管教干警,自有名师指点,名师就是女监主监大阎干事(后来是爸爸给我找的关系)。大阎其父以前是市检察院某领导,八十年代初时大阎(当时还只是小阎)上面蓝的卡、下面蓝大裆(当时的警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在公丨安丨系统也算是风云人物。后来不知因为何事被调至上马街任管教。她身材高大健壮,警棍抡起来不分部位乱砸且下手极狠。她抽烟喝酒,放茅或打饭时只要她左手叉腰右手夹烟往大门口一站,女犯们立刻屏气悄声满院只剩下沙沙的脚步起,无人敢放肆喧哗。大阎给我送过爸爸托她捎进来的煮鸡蛋、肉丸等(没有捎过现金,我宁愿在号子里多受些苦也不好意思再向家里张嘴要钱。给我捎的东西在份量上也少了许多。并非她有意克扣,实在是她也想吃点而已嘛)。大阎的长相,有点凶(毕竟是我的关系,不好意思实话实说)。

小刘与我关系不错。他待我是读书人而非阶下囚,偶尔找我谈过几次话,内容却并非一般的了解在押犯的思想动态而只是与我拉家常,聊些学校学生之中的趣事。毕竟我们是同龄人。

老田和鲁干事一个班,老阎和陈干事一个班(陈干事也是个重情重义为人实在的小老头),小刘和孙干事一个班。孙干事,四十多岁,好象是山东人,爽朗无比啊。每次接班后进院子检查时,一出办公室的门孙干事就高声嚷着当下电视里最流行的广告,比如:“握劳坡赌子胀,不香斥反,给她使师蒋重牌捡胃消是片……”。更多的时候他嚷的不是广告,他最常挂在嘴边的是这句:“必使一痒的必,帘晌分告地。”

夏天的号子很难捱。上马街没有放见这一说,顶多白天把号门打开透透气,但晚上封号后,人多拥挤,呼出的气都能使号子里的温度提高两度。好在有个水池子,可以不时地把毛巾打湿铺在肚皮上,一会儿毛巾温了再去打湿。通铺上睡六个地铺上两个,睡觉时,人与人挨得太近,谁的身上都是烫的且汗津津的,碰谁下或被谁碰一下都很不舒服。为避免与他人发生肉体接触,我们无论仰躺还是侧躺,身体总尽量保持笔直。时至今日,我睡觉还是仰躺居多,即使侧躺双腿也不打弯。

三十不期而至,我跑号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秋末冬初,我转到上马街已经一年了。

习惯了浑浑噩噩,习惯了行尸走肉,习惯了三瓢两圪旦,习惯了放茅打水,习惯了每日无聊的胡谝乱侃,习惯了突然而至的全号鸦雀无声各思心事,习惯了身边的一个个砸上脚镣戴上土铐,习惯了下死刑裁定的晚上吃包子喝可乐尔后彻夜不眠轮流值班次日接受上路者豪情万丈的道别。当这些都成了习惯,我慢慢发现,在上马街号子里的生活也是蛮不错的。我死心塌地地毫不在乎在这儿呆它个三年五载,只要能判得轻些。

但是,此时,跑号的小孔走了。

小孔,就是长相与周润发相似的那位。他家境一般,在跑号诸位经济犯中是最差的。但他脑子好嘴巴甜脸皮厚,每日帮干部打洗脸水刷牙水洗脚水,洗警服洗袜子打扫卫生附带包办所有零活。人,与众不同则说明你有地位。在社会上能指挥别人干活而自己不干是领导;在号子里,别人每天憋在号子里除了放茅和在狭窄的地上七步一转身地踱步外再也没活动机会时,你能在院子里跑东跑西干这干那,你就是大油。张小平走后,王德智记账兼做饭,小孔干杂活,二人结成一定的利益联盟被尊称这四监的大拿。当然小孔也是有关系的,因此他并不尿王德智,王也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孔的威胁而不敢为所欲为。无奈除掉小孔在号子里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时间来安排。

时间安排小孔先离开了上马街。王德智虽然也希望能早日出去,但他也不惮于晚些再走:在哪里不是一样创收嘛!但他一个人实在应付不了跑号的全部杂活,而让其他有关系如小孔般的人来做就意味着很接近干部从而对他再次造成威胁。于是他想到了我。

王德智后来和我讲过他向老田极力推荐了我。我点头,承认,我领这份大大的人情。

但我也知道犯人的推荐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老田的一个女亲戚。她犯了事被关在上马街的女监。老田想照顾她,便和大阎说希望能让其跑号,毕竟现在的社会这么好,谁能没有个亲戚朋友进号子里来转转呀。于是大阎想到了在四监住着的小老乡--我。于是,做为交换,我跑号了。

1994年11月27日,我把铺盖搬进六号,正式成为跑号一族。

不过,在号子里时,看跑号的每天来来回回满院子乱转,风光无限,但我深知这都是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做为基础的。而我没有这个实力。我知足。在号子里啥也不干,每日三瓢两圪旦还时不时犒劳自己一袋方便面的生活已使我满足。我对跑号的能多吃上非号子饭能多补充肉蛋等营养这些不感兴趣;对跑号的能有稍多一些的活动自由也无所谓。我在主观上不争取和客观上没实力。我还知道四监主观上非常努力客观上非常有钱的很想跑号的犯人有好几个,因此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调到六号。

但,阴差阳错,偏偏是把我调到六号了。

我去时,六号加上我共六个人,所以都睡在通铺上。有个老刘,原任太重集团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和我同属晋东南籍,也算老乡,他见我来了很是高兴。毕竟,他近六十岁了,在这不存在尊老爱幼的号子里、在这各人自扫门前雪哪怕他人屋烧光的六号,生活自理有一定难度的他需要别人的帮助。老刘在我调入之初真的对我不错,我也心甘情愿地帮他洗衣服等。他叫我“小白”,我尊称他“刘大爷”,二人关系融洽。

还有个老头姓张,原任十三冶某处副处长。还有王德智。那两个我忘了。

三十一跑号  生  活  初  探

跑号了,的确比在号子里的生活舒服多了。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值班干部先过来打开六号的门,把钥匙串扔到王德智身上就又回去睡了。王德智赶忙穿衣出去放茅,其他几个老头讲究无时无刻地养生,醒来后不马上起身,躺在被窝里双手摁在肚子上围着肚脐揉,左三十六右三十六……操!好有雅兴!

我刚来,没人要求我做些什么,但我年纪小也勤快,两年的号子生涯使我眼里有活。王德智要在院子里看着各号放茅,几个老头要在院子里快走以锻炼身体,我便三下五除二把被垛打好,把摆在外面的三个被子整好(这儿只有六个人,地铺上还没人睡,多简单啊!这点活实在不值一提),等其他跑号的回来后看到整齐的床铺后纷纷夸我。我不在乎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给这些人留个好点的、谦恭的、勤快的、甘做板油活的第一印象就足够了。

白天六号的门基本上不关,我可以随时上厕所,可以随时喝到开水。而他们都喝茶。号子里的大油们也喝茶。都是七块五一盒的银毫。跑号的各有专用茶杯,他们及干部所需的茶叶自有号子里会来事的大油孝敬。我不喝茶,没兴趣也没实力,而只喝白开水。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每人有个小半导体。上午听新闻,中午听长篇连播,晚上听戏或“817娱乐广场”或什么金曲排行榜。平时他们的半导体就随便扔在铺上,但我只偶尔听听王德智和老刘的,不动别人的。虽然身为跑号的我也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半导体,但我从来没和爸爸提过此要求。后来王德智搞了个新的,把他的旧的给了我。虽然摔过的壳上有几道裂缝,耳机也只有一个能用,但我仍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用胶带把它裹得结实精干,经常听着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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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做老大(狱霸)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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