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区里面的人大多淳朴憨厚,家家也互相都认识,一路上有不少人跟我们打着招呼,还关心我在学校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怎么一脸的伤。
我赶紧说这是不小心掉下水道摔的,最近外头贼特别多,还专门偷井盖。
回到家里,我将书包一放就躺在了沙发上,我妈从厨房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我,呀了一声。
“你脸上怎么这么多伤?!”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时候我爸也从厨房里面出来了,看着我脸上的伤,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以后在学校就好好学习,少跟人家打架,一会有客人来。”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谁要来啊?”
“你赵叔。”
“哦。”
我脑海中浮现起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庞。
“老杨!”
大概七点左右,一个四十多岁,短小精瘦的中年人推开我家的门走了进来,我立刻起身叫了一声:“赵叔!”
赵叔依旧是一脸黑黑的大胡子,笑眯眯的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你小子混的差啊,你赵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个学校没人敢不怕我的,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啊,不信你问问你爸。”
我愣了一下,看向我爸,我爸无语的摇了摇头,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别听你赵叔瞎说八道。”
妈很快端上了几个下酒的小菜,赵叔从一闻到酒香开始就在那大口的灌着,很快一斤白酒下肚,他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红,然后朝我招了招手:“小辰,过来。”
我乖乖的坐到了他旁边,他拿起酒瓶倒上了一杯白酒,地给我道:“喝下去!”
我没有喝过白酒,但还是接了过来,一大口灌进了肚子,只觉得又苦又辣,而且还冲鼻子,喉咙跟火烧似的。
赵叔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能也喝多了,拍拍我的肩膀道:“小辰啊,其实你在你们学校的状况,我跟你爸都是知道一些的。”
我看向我爸,我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菜。
“知道吗,要想不被别人欺负,就得狠!狠到他们怕你为止!”
我妈这时出来阻止道:“老赵,你别瞎说,带坏孩子!”
赵叔摆了摆手,古怪地看了一直闷头吃菜的我爸,继续说道:“你别看你爸平时胆子小的要命,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叫一个狠啊……”
“老赵!”
我爸喝了一声。
赵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我爸,难道我爸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不成?
“我狠不起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喝了一杯白酒脑子有点发晕,问了这么一句话。
“嗝……”
赵叔打了个酒嗝:“如果你狠不起来的话,有种东西也能让你不被欺负。”
“什么东西?”
“兄弟。”
赵叔悠悠的说道:“只要你能够拥有一帮过命的兄弟,敌人就算是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我也有兄弟……”
我弱弱的说道。
“不,你需要一大帮能够为你两肋插刀的兄弟,那个胖小子虽然还算讲义气,但是胆子太小,打架也不行,比你还弱。”
彼此之间都挨得近,赵叔也知道胖子的存在。
我沉默了一会儿,赵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喝多了,居然跟你小子讲这么多。”
……
送走了赵叔,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他刚才跟我说的话,过了一会,我把推开门走了进来,扔给我一个苹果,然后就近坐在了板凳上。
我拿起苹果咬了一口,问道:“怎么了,爸?”
我爸点上一支烟,沉默了半晌才道:“辰辰,好好读书吧,别听你赵叔的。”
我没有回答:“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赵叔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是真的。”我爸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憔悴:“所以我才想让你好好读书,不要打架,看看我现在,没前途的。”
“可老是有人欺负我,难道我还要一直隐忍下去么?”
我爸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扭过头,对我说了一句:“早点睡吧。”
然后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脑子里乱想了一会,最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很快周一,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学,回到班级里,同桌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扫了我一眼,然后又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喂,跟你说个事。”
“嗯?”
“那个啥,我决定了,我要自己解决陈磊的事情。”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同桌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跟着我了?可你才做我半天的小弟都不到啊。”
“嗯,我决定了。”我说道,然后看见同桌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心里头顿时一紧,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了?难道还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不能够随便脱离组织?”
同桌摇了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我跟凤姐说一声就行了,不过你要考虑清楚,我以后不会再管你的事情了。”
“我考虑的很清楚。”
同桌没再说什么,又低着头玩起了手机。
这个时候,陈磊从教室外面走进,还是一瘸一拐的,看上去很是滑稽,张明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两人阴测测的看了我一眼,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自己回去了位置上。
同桌递过来一张纸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没有答应,同桌脸庞上闪过一丝恼怒,竟然直接起身朝陈磊说道:“喂,听着,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小弟了,你们的事情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陈磊先是一愣,然后诡异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
我看着同桌,同桌冷冷的盯了我一眼:“怎么?”
我低下头,心里有点酸酸的,说的也是,人家凭什么要帮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明扔给了我一团纸,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今天晚上回宿舍弄死你!
我握着纸团,脸上很平静,一个疯狂的念头却开始萌发了起来。
下午放学,我悄悄的跑去文具店,在老板的介绍下,购买了一把美工刀,刀刃很锋利,刃片却不长,就算真的捅了人也不会死。
吃完晚饭之后,我连自习都没有去上,一直呆在寝室里面,我知道,今天晚上他们一定会来的。
大约在九点钟的时候,不出我所料,寝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除了杨辰,其他人全都滚出去!”
张明一进来就叫嚣了一声,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他,因为寝室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些人都还没回来呢。
“杨辰,跪下!”
张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我,走过来狠狠地踹了我的铺一脚:“滚下来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