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放心,我们的基层民警,破案本事不如你们刑警,但辖区社情民意都熟得很,常口多少、暂口多少,家里几个人在、几个人外出打工,心里都有数。”李警官很乐观的回答到。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似乎人品耗尽,无论是余溪乡还是临青乡都没有发现特别有嫌疑的人。或许条件太过模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在短短的几天中确定谁是绑匪确实也太难了点。李警官他们确实费了很多心力,真的是做到了“户户进门、个个见人”,但还是一无所获。
指纹那边,经过省级指纹库的比对,没有发现匹配的记录,痕检那边已经通过省厅向上级公安部门请求协助了。当然,如果绑匪并无前科,这一招恐怕也没什么用,只能作为抓到他之后定罪的证据,却没办法变成带领我们抓到他的线索。
而那个摩托车的车辙印,被证明非常有价值,痕检的几个兄弟忙活了好一阵子,最终确定下来,这个车辙印属于一辆嘉陵摩托车,而这个轮子使用至少已经有一年以上了,磨损比较厉害,换句话说,这是一辆旧车。我们赶紧通知在下面排查的民警们,重点关注红色、旧的嘉陵摩托车车主。
然而,情况陆续反馈回来,我们要找的嫌疑人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两种可能,”师父放下电话,沉吟半天后说出两句话来:“要么,是流窜作案,但流窜人员不太可能知道雷老板家有多少钱,也不太会去做绑架案;要么,就是更远的人干的,也就是果壳镇上的某个居民做的,甚至也可能是松鼠镇的人。”
“那样的话,范围就太大了啊。”我顿时紧张起来。排查两个乡的居民,这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但要一个甚至两个镇挨家挨户的排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师父打开窗子,点燃了一支烟,“让我想想,哪里还有漏掉的地方。”
我当时也想破了脑袋,和师父一样把整个案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晚上彻夜不眠的去想。然而,这个案件最大的难点在于,我们看不到现场,或者说我们压根就不知道那天下午放学时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也就很难从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去推测嫌疑人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可能留下哪些线索。
早上天刚亮,我还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听到门被敲了几下。虽然头天晚上胡乱做梦,脑子里还一片模糊,但在警官学院养成的本能还是让我一跃而起,站在房间门的侧边,大声问道:“谁?”
“还会有谁,你家师父。”
我赶紧开了门,眼前站着的果然是师父,看样子也是一脸惺忪。
“师父,您老人家还真会折腾……”我看了看表,天啊,才五点多钟。
“驾照带着吧?”师父挥挥手,“穿好衣服,让我看看你的驾驶技术到底如何。”
“行啊~”我赶紧到卫生间用冷水胡乱冲了一下脑袋,“就来。”
“往哪边开啊,师父?”我发动了车子,努力驱赶眼中的疲倦。
“先去果壳二中。”师父扔过一张地图来,“不认识路就问问它。”
“哦。”
一大早路上人少,我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
“师父,我下去买个早点吧?”我看着路边的早点摊,“您要吃啥?”
“什么都行。”一直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师父突然来了精神,“然后开去雷老板家,你还记得路吧。”
“好像记得吧。”
说实话,那天早上我自己感觉脑子很迟钝,所以压根也没去想师父这么安排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只是努力集中精神看路,深怕自己突然打盹出了车祸。车子很快出了余溪繁华的街道,开上了两边都是田地的省道。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雷家的院子门口。
“要进去嘛?”我看了看表,7点钟不到,“估计人家还没起床吧?”
“不用了。”师父拿过地图来,仔细的看了几分钟,“你猜猜,雷安琪被绑架,会是在什么地方?”
“这我哪知道,”我一下愣了,“这么大的地方,藏一个小女孩还不容易,怎么猜啊?”
“哪个让你猜这个。”师父撇撇嘴,“我是问你,你觉得她是在哪里被绑匪抓住带走的?”
我依然是一头雾水,只好摇摇头。
“就在这儿。”师父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不出意外,就是在省道这一截上。”
我好奇的接过地图,“师父啊,你瞎猜的吧?”
“当然是猜的,我又不在现场。”师父不慌不忙的指点着地图,“你看,雷安琪从学校出来,14岁的女孩了,想要光靠谎话忽悠她上车,恐怕很难。暴力袭击呢?下午四点钟,街上人很多,估计没那个胆子。而刚才你注意看没有,从镇这个三岔路口开始,到粮站这里,边上有工人在修铁路,路基离省道不远,也很容易被人看见。路过粮站以后,到雷老板家大概还有3公里多,但已经是余溪乡地界,熟人也不少。想来想去,空白地带,最有可能下手的,就是从果壳镇中心到岔路口的这一段,两公里路上。”
“哎哟,师父,你说这个有啥用哦……”我觉得泄气极了,“这里头都是推测嘛,就算是有人修路也不一定正好看到。再说了,就算您老人家说得对,又能如何?果壳镇几万人,我们要不请省厅多调点兄弟来支援,一家一家搜查好了。”
“嘿嘿,”师父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我,“打个赌吧,要最后查下来就是这一段,这一年的早点就由你负责给我买好了。”
“瞧您说的,就算输了我也不敢让您替我买早点吧。”
“一言为定。”师父笑笑,“走,回果壳镇,买点东西。”
“好啊,”我调转车头,“要买特产啊,带回去送人?”
“纸钱,送你,你要不要?”师父没好气的答道。
我还以为师父那句话是气话而已,但师父真的去镇上买纸钱了。那天,我们开着车在镇上转了一圈,还好,果壳镇上就几条主要街道,所以一上午也就转完了。师父一看到有卖冥币、花圈的店就让我停车下来,走下去问一问,然后买一小摞纸钱回来,放进车后备箱里。我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师父是哪里不对劲了。
终于,在一家店门口,师父没有买纸钱回来,反而把我叫了过去。
“老板,我们是市里面的刑警。”师父掏出工作证,把上面的警徽亮在了店主面前。
“警察?”店老板一下呆住了,“我这边连税务、工商都很少来,你们公安还管卖花圈的事情啊?”
“嗯,”师父收好工作证,“我们在调查一桩案子,需要你协助我们回忆一些情况,没问题吧?”
“没有,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案子啊。”店老板挠挠头,“好奇怪。”
我赶紧摊开笔记本,先例行公事的问了店老板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等等情况,然后准备记录他的证言。
“5天前,也就是星期三傍晚,是不是有个人来你这里,买了一大堆纸钱呀?”师父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