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宽慰道，不过也知道，以前存活的几率很大，但是现在呢？

每一秒种都有人死亡。

这一路走得很辛苦，因为偶尔还会遇到发疯的人类，不是丧尸，是人类进攻人类。

他们拿着各种铁棍木棒，看见车子就砸，看见人就砍，已经被这血雾逼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恐怖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也许还没真的等到虫族大规模进攻，杭城就自己毁了自己。

“不，你们不能抢走我的孩子，这是孩子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哭声，嘶声裂肺，带着带你疯狂。

“一个婴儿而已，反正放到现在也活不了几天了，还不如给我们当作食物。女人，再不给我们的话，我们就吃了你。”粗声粗气的声音说道，有着一丝恼怒。

“直接抢得了。”是另外一个男人得声音。

“哇哇哇！”婴儿得哭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干哑，撕裂，有气无力。

我和徐然两人面面相觑，我们停住了脚步，有些踌躇。

处于道德上，我们应该前去帮忙，毕竟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抢走婴儿甚至吃掉，这是极其残忍的事情，但是如今的社会，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

这样的事情，我在之前还见得少吗？

见得太多了，自然就麻木。

仁义道德这种东西，在生命面前，简直就是狗屁。

“救？”我在犹豫，心里在摇摆，因为也许这么一救，就将自己扯入更大的麻烦之间。

一年之前，我们侍奉这样一句话。

“多管闲事，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远处，传来了拉扯的声音，动静越来越大。

“操，老子看不下去了。”徐然深吸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钢棍，也不看我一眼，就朝着声音源头跑了过去。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徐然消失在血雾之中，心中猛然一惊，什么时候，我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如果小嫦娥没有橙色天赋的话，我还会不会背着她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医院？

答案，让我全身发凉。

……

砰砰砰！

血雾之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音，当我赶来的时候，那妇女的弯着腰，死死的护住怀中的婴儿，而在其背部，已经鲜血如注，被砍了好几刀。

而徐然在此刻，还在和另外一个男人搏斗。

我心中大怒，一个快步，两三拳就将两人给打飞，力道虽然收拢了一点，但是依然能听到骨裂的声音。

远处的血雾之中，传来他们的哀嚎之声，这样的伤势，恐怕他们连今天都活不下去了。

“没事吧。”我拉起了徐然，徐然朝我感激一笑，而后我们看向那女人。

身体僵硬，半天没有动静。

“死了……”我动了动她的身体，她就直勾勾的倒下，溅起一地的鲜血。

“里面的婴儿还活着。”徐然连忙说道，而后蹲下身体，想要掰开女人护住婴儿的双手，却发现坚硬如同钢铁。

“我来吧。”人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绝对能让人叹为观止。

我掰开了女人的手臂，徐然连忙抱出了婴儿。

是一个男婴，估摸着也就三四个月大小，不停的抽泣着，脸上全身他妈妈的鲜血。

徐然轻轻的安抚，而后对着我说道：“我要带他走。”

我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

这样的环境，连大人都活不下去，更何况婴儿？

我嘴角抽搐，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如果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小孩还可以理解，但是婴儿的话，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哭。到时候引来一群虫子就麻烦了。

“你不是也背着小嫦娥吗？”徐然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而后苦笑道：“这不一样，至少我这个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婴儿太小，吃的食物又讲究，现在这个年代，我们上哪里给他找奶粉啊。”

徐然目光坚定，道：“你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在路边吗，或者成为别人的口粮。或者成为虫子的食物，他只是个婴儿啊。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太不合理，但是只要他还是活着，我就不会抛弃他。”

说完，竟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在了婴儿的嘴里。

“喝吧，喝吧，也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

那殷红的鲜血，在血雾之中，是那样的刺眼。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个婴儿，竟然边喝边笑了。

惊悚、温馨。

反正我内心五味杂全。

喝完了鲜血，婴儿沉沉的睡去，而徐然，用手掌擦去他脸上已经结块的鲜血，而后又脱下自己的棉袄，裹在了婴儿的身上。

因为流了不少血，加上天气寒冷，他的脸上出现了苍白之色。

我叹气，假装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土司递给他，徐然微微一愣，而后半手抱着婴儿，半手小心翼翼的将土司塞到嘴巴里。和着口水一点点吞咽下去。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何必呢？”我不解，为了一个陌生的婴儿，一个活不久的婴儿。徐然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步？

他小心翼翼的摇晃着婴儿，眼睛里满着慈爱：“曾经我做了一件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我让一个极其爱我的女生怀孕了，就在高中的时候，而后又逼着她去打胎。”

“现在我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不成熟和错误。”

徐然言简意赅，嘴唇冻得发紫。

“看，他笑了，在梦中笑了，也不知道做什么美梦？”

我探头一看，果然，小家伙嘴巴一扯一扯的，那满是鲜血的口腔，配合着笑容，让我发慌。

“人类，只有不断的繁衍，不断的诞生，这才会有希望，总有一代，会赶走虫族，让人类文明重回巅峰。”

“以后，就叫你小希望吧。”

……

西风紧，吹来异常的寒冷，却始终吹不走这满城的血雾。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医院吗？”快要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徐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道：“我知道你肯定有来的原因，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我，不可能来帮我，因为你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过来，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他将婴儿往怀里紧了紧，“因为我也受伤了，伤口就在我的屁股上，所以检查的那人一不留心就没有发现。”

“我有感觉，伤口已经渐渐发炎了，而且我的体温在上升，我现在的意志开始模糊，如果再找不到退烧药的话，要么被尸蟞附身，要么就活活被烧死。”

“而且我有感觉，这血雾似乎会让人体的免疫能力下降，一个小小的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都会让一个人死亡。”他的话语里有些悲凉。

我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我们并肩走入医院，浓浓的血雾之中，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能够看到杂乱的地面，玻璃，椅子，担架，死去的尸体……

徐然走路有些晃动，我扶住他，接过他手中的婴儿，说道：“再忍忍吧，马上就要到了，这里看来来的人并不多，退烧药应该还有。”

他推了推眼镜，道：“活着，死了，不就是一条命吗？”说完，自嘲的笑笑。讨贞木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