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为民看了看男小鬼闹闹和女小鬼果果，它俩刚才都受了伤，然而程度不同，果果的灵体受伤更重、灵体更虚更散，闹闹受伤稍轻，灵体更凝聚。

而且，黎为民知道，闹闹成鬼的时间比果果早得多。

终于，他的大手放开了果果，抓住了闹闹。

他缓缓道：“儿子，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为爸爸牺牲吧……”

陆凡心头一震，原来黎为民杀妻破腹、取出未足月的孩子所炼成的小鬼，正是闹闹！

他感觉不对劲儿，掏出符箓攥在手里。

黎为民已经将闹闹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小鬼果果虚弱地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不舍与怨恨。

危机感如巨石压覆在心头，陆凡甩手飞出两道“甲午玉卿破煞符”，要破去黎为民身上的煞气，将其彻底制住。

然而，事与愿违。

黎为民身上的黑气暴涨，像一件迎风招展的黑斗篷，又像是一团黑色保护罩。

黄符飞入黑气中，劈啪作响，冒出几星子火光，便没了动静。

这条巷子充斥着恶臭。

黑气浓如墨汁。

这么重的阴煞，只怕是摄青也犹有不及。

陆凡也心中惊悸。

那团浓重异常的黑气，中间缓缓散开，留下两边，好像护翼，露出了养鬼师黎为民的身影。

陆凡皱眉。

这哪里还是那个中年男人，这简直是鬼！

只见他头发、眉毛倒竖而起，脸上长出了第二张脸，也就是说，他有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他的脸大部分是他自己的模样，还有小部分是貌似闹闹的孩童面孔。

一大一小两张脸上都密布着黑筋，龇牙咧嘴，狰狞可怖……

黎为民的脸划分成两部分，大部分是他自己的模样，还有小部分是孩童面孔，貌似闹闹。其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筋，龇牙咧嘴，狰狞可怖。加上他身上如火焰般那冉冉晃动黑气，看起来便仿佛邪神一般。

强大的威压，令陆凡差点儿后退几步。

陆凡心说，知道“鬼吃人”，还从没见过“人吃鬼”，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把自己的儿子没足月就拿出来炼成小鬼不说，竟然还吃下肚去，简直丧心病狂乘以2，这种人坚决不能留在世上！

黎为民张牙舞爪。

陆凡也起了战意。

“噗噗噗……”他忍痛咬破舌尖，往左手上喷了几口血，然后念《金光神咒》“……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强化剑指符。

至此，陆凡的左手，从食中二指指尖到手肘，都散发了血红色与淡金色混合的光芒，犀利、肃杀、刚劲。

黎为民四只眼睛一瞪，两嘴一张，咆哮着便冲了过来。

那熊熊的黑气，如暴风，如烈火，席卷一切。

陆凡不惧，悍然迎上。

剑指刺出，金红色豪光所到，撕开那混沌浓烈的黑气。

一个手抓口咬黑气袭扰。

一个剑指连刺符箓齐飞。

你来我往，互相攻杀了十几个回合。

尽管陆凡踏着“天罡步”，进退趋避，灵巧无比，但终究是受了好几处伤，手臂、胸膛、腰腹、腿。

反观黎为民，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即使被剑指刺到、被符箓炸到，也看不出他哪里有伤。

如此一来，陆凡的压力陡增。

越打内心越是崩溃。

一种“我打不倒他我打不倒他”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渐渐地，陆凡受伤越来越多，越来越接近致命要害。

就在这时，听得有人喊道：“陆凡，你在做什么？那不过是个只敢杀小孩儿的怂货，你何必惧他，振作起来啊，把他干掉！”

声音清脆、娇蛮、充满正义感，是女学警苏雨妮。

她刚才落地后，腿软，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循着踪迹一路追过来，在巷口就看见陆凡被变身后的黎为民吊打的一幕，也没多想，鼓着一口气便张嘴声援。

陆凡此时迷迷糊糊，身上的伤口急剧增加，阴煞之气从伤处入侵，令得他浑身发麻、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基本上没听清苏雨妮的喊话。

但是黎为民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边攻击，一边扭转双面头颅，向着苏雨妮问道：“你说谁是怂货？”

声音低沉诡异，又饱含着森冷的杀意。

苏雨妮不寒而栗，当她看见黎为民那古怪的脸庞，顿时汗如雨下，湿透了衣襟。

然而，她并没有退缩，咬牙瞪着诡异凶恶的黎为民，提起勇气大声说：“说你，你是怂货！”

黎为民恶狠狠地道：“你再说一次！”

苏雨妮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仍然大声地说：“怂货，你就是个怂货，除了杀小孩儿，你还会干什么？”

咻！

黑影疾闪。

黎为民弃了陆凡，朝着苏雨妮冲去。

苏雨妮想逃跑，但还没转过身，便已被黎为民掐着脖子提了起来，速度奇快。

“呃……呃……”女学警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红、由红变紫，不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用。

黎为民冷笑着说：“你再说一次，谁是怂货？”

苏雨妮被举在半空，她用鄙视的眼神向下看着黎为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黎为民勃然大怒，身上的黑气如同燎天的火焰，冲得能有三层楼那么高。

他已动了杀心，准备下杀手。

陆凡看着这一幕，双眼从迷蒙变得清明，又渐渐充满了怒意。

他想到了刚才皇甫心燃为自己挡子丨弹丨血染衣襟。

他怒了，怒气滔天。

他一怒黎为民凶残可恶，更怒自己软弱无能，竟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

这样不行，我必须变强，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他将身上所剩全部七道“甲午玉卿破煞符”掏出来，用极快速的手法将它们折叠拼接。

一边折一边念：“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大圣，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乘云而升，来降坛前。降临真气，穿水入烟。传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急急如律令！”

陆凡手中出现了一柄黄符折叠拼接成的剑，咒语念完，剑身定形，并泛着淡淡的光。

虽为纸剑，却给人予一种锋利的感觉。

这便是玄门符箓之术中的符剑，尽管简易，然而正宗。

陆凡右手仗着“破煞符剑”，左右捏着“剑指符”，拔步前冲，朝着黎为民杀过去。

黎为民似有所感，回身拍出一掌，要去化解陆凡的攻势。

谁知陆凡双剑直刺乃是虚招，脚下踏着禹步，身形幻化成风，从斜侧转开，扬手一挥，“破煞符剑”豪光大盛，“刷”地将黎为民掐住苏雨妮脖颈的那只手的手臂给齐肘斩断！

苏雨妮顿时摔到了地上。

半条手臂还卡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她一面痛苦地咳嗽，一面将断手拿下来摔在地上。

断手一碰触地面，立马化为黑色的烟气，飘回到黎为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