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丧着脸说:“妈,我是什么人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多也就是逃个课打个架,都没搞过初恋,怎么可能几天工夫就变成这样?妈,我是你亲儿子,你可不能光听冯甜一面之词,她鬼着呢,根本就是因为有底火儿,所以借机会拿您当刀使来砍我,你可千万明察秋毫,不能让她给你哄得卖了还帮你数钱!”
我老妈将信将疑地问:“她跟你有什么底火儿?”
“之前吧,因为点事儿我把俞悦给惹哭了,我就问冯甜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她就莫名其妙地跟我发火,这都一天了,也没见火消……哎呦,妈,妈,别扭啊,轻点,轻点啊……”
我老妈拧着我的耳朵转了好几个圈,简直快要把我耳朵给拧下来了。
我这好好解释呢,怎么又下杀手?
我是你亲儿子,我是你亲儿子,我是你亲儿子!
“你把俞悦惹哭了啊!你还把这事告诉冯甜!你还让冯甜帮你哄别的女孩子!”我老妈目露凶光,满身杀气四溢,“敢情你不光找小三,还想让正房帮你哄小三,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不?你还能更没下限一点不?你有本事啊,俞悦那种身家的你都能勾搭上了!”
又正房,又小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赶紧说:“妈,你别乱说啊,我们都是朋友,非常正常的朋友关系,我跟冯甜到现在连,呃,总之没什么事儿,跟俞悦就更没什么事儿了。这事儿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
“什么叫没什么事儿?”我老妈语气森冷,简直给我一种下一刻就会拿菜刀把我剁了拌成凉菜的赶脚,“你是没跟甜甜拉过手,还是没亲过嘴儿,还是没上过床?”
我大吃一惊:“这事儿冯甜都告诉你了?”不过我们虽然上过床,但纯粹是为了救命,没有其它少儿不宜的事情好不好,冯甜该不会又把话说一半吧,她这是不致我于死地不算完啊!
“你们真上过……床了?”这回轮到我老妈吓了一跳,调门都下意识高了八度,但最后的时候总算想起这里是公众场合,硬生生把最关键的两个字儿给压低了声音,“岭子,甜甜还没成年呢!你现在是国家干部,还有那么有权,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这不是给人整死你的把柄吗?别说什么两厢情愿,这事儿在官场上就是致命的错误!你说你啊,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呢,就算跟俞悦上床,也比跟甜甜上好啊!你们爷俩儿怎么就都这么不让我省心呢,一个都五十出头了还要焕发什么政治生命第二春,一个才二十多岁刚掌点小权就乱搞,你们是想气死我怎么着!”
我老妈这是真急了,也顾不上拧我的耳朵,话都说得有点颠三倒四了。
我赶紧打断她,“妈,别胡思乱想了,我跟冯甜没上过床,关系没到那步呢。不对,我跟谁都没上过床,咱能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吗?”
“什么关系没到那一步!”我老妈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你当我眼瞎啊,我可是过来人,关系到什么地步,我一眼就能看到,你们两个拉手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当我看不到吗?”
呃,拉手的时候没感觉就是上过床,这算什么逻辑?
不过这事儿不好跟我老妈较真儿,我只好说:“真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冯甜,我们两个吧,这关系比较,呃,复杂……”
“有多复杂?”我老妈瞪着我,好像恨不得吃了我,“岭子,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根本就是在作死。我不管啊,现在我郑重警告你,跟别的女人,像什么顾容、俞悦的关系都赶紧断掉。那个,里面那两个外国女孩儿不会也跟你人关系吧,都断掉,断掉!还有啊,跟甜甜再不能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再急,也得等她成年了才行!”
我简直无语了,我老妈这思维回路根本无法勾通。
“妈,我……”
我正想再尽尽最后努力解释一下呢,就听后边远远有人叫道:“苏主任,您在这儿啊!”
扭头一看,就见两人顺着走廊远远过来,仔细一看来人,不由大感意外。
走在前面的是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领带笔挺,走路时腰板笔直,下巴抬得高高的,一看就是那种平素说一不二的角色。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个头不高的眼镜男,一手手里捧着个果篮,另一只帮助却用绷带吊着,还打着夹板,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不光瘦,脸色不怎么好,透着股子病态的灰色,走起路来无精打彩。
发声打招呼的,就是那个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见我转头看过去,脸上立刻堆起了洋溢的笑容,挺直的腰板也塌下去了,从快步走变成了一溜小跑,抛下身后那位噌噌就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伸出双手,“苏主任,您好,您好!”
这不是罗家父子吗?
前面这位不知道名字,但后面跟着的那个是我的高中同学罗孟洋,之前打过照面,还想坑我一把来着,他那胳膊还是我打折的呢。
算起来,我们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他们父子两个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我正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握手呢,我老妈却有些意外地叫了出来,“老罗啊,你怎么来了?”
罗孟洋的老爹连忙道:“这两天回老家办点事儿,正好听说老苏大哥生病住院了,就过来看看,孟洋在后面干什么,过来跟邵阿姨打招呼!嫂子你别见笑啊,我这儿子不争气,上不得台面,平时跟谁都不怎么爱说话。”
他这一段话分别跟罗孟洋和我老妈说的,语气转换得那叫一个快啊,对着罗孟洋那是声色俱厉,一副不赶紧的就当场打死的气势,对着我老妈那是低声下气,聋子都能听出语气里带着的讨好来。
我老妈挺不适应的,摆手说:“你可是开银行的大老板,你这声嫂子我可当不起,我们家老苏也不比你大,可不能这么论。”
“当得起,当得起!”老罗连声道,“老苏大哥那一直是我敬仰和学习的对象,我从认识起就一直真心把他当大哥看的。孟洋,你怎么回事儿?见了邵阿姨怎么不打招呼?”
罗孟洋上前叫道:“阿姨好。”顿了顿,又看了我一眼,低声下气地道:“苏主任您好!”
我哭笑不得,“罗孟洋,用不着这样吧,咱们这同学,你这么叫可太外道了啊。”
“不外道,不外道。”老罗赶紧搭腔,“以前孟洋不懂事儿,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苏主任您日理万机,为了我们山南的治安呕心沥血,让我们这些商人才能安心经营,他叫您一声苏主任,那是发自内心的表示敬仰。是不是啊!”
罗孟洋就有气无力地应道:“是,苏主任,以前是我不懂事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们吧。”
我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我没怎么着你们吧,自打上次在酒店见过之后,我们连面儿都没朝过。”
瞧他那语气那神态,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关键问题是,那事儿过后,我忙得脚打脑勺,不是忙着拯救世界,就是忙着毁灭世界,再不济也是跟人斗法跟妖斗法跟神仙斗法,哪有闲工夫惦记那档子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