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高正阳一瘸一拐走在最前面。
跟在身后的董其川若有所思,魏伯羊面无表情,水一色抱着黄飞虎的尸体黯然神伤,李封凄凉自责,何冲住着拐杖潸然垂泪,喔..对了,还有那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叶飞鸿,她..什么表情呢?我不敢看...
我们在白鸟镇外的一座小楼里落脚,这里早已被何大老板买下,进去后,只见一些跑腿伙计纷纷跑上前,低头行礼。
“诸位,房间已准备好,今天也累了,歇息吧。”何冲叹了口气,瘸着腿朝一间包间走了进去..
我先把高正阳扶到床上,也许他今天实在太累,被子刚刚盖上他就闭眼沉沉睡着了。
当我从房间走出来时,李封却没睡,他现在正面朝窗外,看着远处的大凤凰楼。
我走到他身后笑道:“李老板还不去睡?”
李封摇了摇头,“睡不着。”
也对,现在大凤凰楼已经人去楼空,只有秦七在里面,这座楼是他的毕生心血,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他自然睡不着了,最重要的是他被自己所敬重的人欺骗了,我知道他现在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我问厨房要了瓶酒,然后拍了拍李封的肩膀,叹道:“你我既然都睡不着,不防大醉一场,岂不痛快?”
李封回头,盯着我的眼睛,皱眉问道:“你不恨我?”
我径自走到一张桌子旁,一屁股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而尽,随即哈哈大笑道:“我有什么资格恨你?”说着我指了指手边的椅子,“过来坐吧。”
李封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我给他倒了杯酒,“我们不醉不归!”
李封看着酒杯,低声说道:“你说,七爷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呵呵一笑,“我想,他也睡不着吧。”
我与李封真的一直喝到了天亮,自从被老崔下了药后,本来不会喝酒的我,现在酒量极大,仿佛不管多少酒下肚,都会被蒸发掉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我朝着窗外看去,喔?雪更大了,天亮了..
一些伙计也起床开始干活了,我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对他们说:“将李老板抬进房间休息吧,他累了。”
李封刚刚进房间,我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呀,好大的雪啊,快让我进去躲躲..”
话音落,一个梳着大背头,一身唐装的中年人匆匆走了进来。
他眼角有一点红色胎记,嘴边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手,他的手掌奇大,上面的茧子一层接一层,就像带上了一副手套。
这人走进大厅,看到我一个人坐在那,桌子上酒瓶无数,眼睛一亮,大大咧咧的往我身边一坐,很不客气的拿起其中一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身子总算热乎了..”他连喝三瓶白酒,拍了拍肚子满足的笑道。
我裹了裹小棉袄,眯着眼问道:“十殿阎罗中,阁下排第几?”
这人被我识破身份,并没有生气,也不觉惊讶,只是伸出五根手指,笑道:“不多不少,正好第五!”
这第五位阎罗,名唤,马骓,人称“酒癫”人如其名,嗜酒如命,生性狂放不羁,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二十年前,在长白山与秦七相遇,二人一见如故,便牛饮一夜,最后秦七甘拜下风,口中直呼,“如李白为酒中仙,那马骓必是酒中癫!”
从此酒颠的名号响彻天下,可不知,除了喝酒,这人的手段到底怎么样...
马骓笑眯眯的看着我,笑道:“你就是占山虎雷瞳的徒弟?”
我点了点头,“酒还有很多,前辈还要吗?”经过一夜,我身上的寒气褪去了不少,身子有些暖和了,看来多喝点酒对我还是有些好处的。
马骓微微一讶,上下打量了我好久,这才接着低头看着酒瓶,摆手道:“不必了,你说,今晚七爷会不会死?”
我看着窗外,喃喃道:“不知道这鬼天气,晚上会不会好转啊..”
“放心,一定会好转。”马骓也朝窗外看去,手指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马骓嘿嘿一笑,偷偷摸摸的从怀中取出一团鹿皮球,轻轻放到桌上,接着缓缓打开。
整个小厅内顿觉清凉一片,一股说不出的酒香通彻全屋...
我低头看去,原来鹿皮里裹着一团大雪球,而大雪球下面放着一个小瓶子,里面应该是酒了,不然屋子里不会有这么大的酒香味?
我不由好奇的问道:“外面雪有的是,何必包在鹿皮里?”
马骓连连摇手,笑骂道:“小娃娃你懂什么,我这雪球可不是外面的普通雪喔!”
我一愣,皱眉道:“不是外面的雪,那么是哪来的?”
马骓舔了舔嘴唇,笑道:“这雪是我从长白山带过来的..”
我听后,大吃一惊,长白山离西藏何止万里?这么遥远的路途,这雪不会化?这小子不会在吹牛逼吧。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颇为生气,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鹿皮裹雪不融,盛冰不化的道理?”
他接着说道:“再说我这鹿皮可不是一般的鹿皮,乃一种长白山双阳神鹿的皮子,效果更是奇佳,这雪球在里面就算过一百年,一千年,也不会融化。”
我瞪着眼,叫道;“还有这种事?”
“少见多怪..”马骓撇了撇嘴:“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就在这时,他拉住我的手掌,轻轻按住雪球上,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刚想问,突觉手掌一股暖流传来...
这是什么情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拳头大的雪球就不见了。
我急忙缩回手,盯着手掌看了半天,雪融成水,可我的手上却是干的,而且桌子上也没有半点水渍,这玩意哪去了??
惊讶问道:“刚刚这大雪球呢?咋不见了?”
马骓微笑着指了指我的手,道:“已经进你身子里去啦。”
“别动!”他突然叫了句,我一个愣神,手腕就被他硕大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在他手里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控制住了,虽然不疼,但也无法移动半分..
一会,只听他开口道:“崔六指那老混蛋,得了个偏方就敢往人身上试,也不怕出人命?”
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身上有..”
他一口打断,怒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太不自爱了,老崔那半吊子的话你也信?没出人命算你祖上积德了。”
我叹道:“没老崔的话,我来西藏就是送死啊,我也没办法。”
“现在这股寒气在你体内暴躁异常,就算得了些本事,也是弊大于利,难道等你年纪大了想每天躺在床上等死?”马骓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