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无声滑落:“所以我不怕;我怕的只是如同过去这两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更怕如这刚刚过去的三个月一样,你明明就在我身边,我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可是我却只担心那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
燕余死死抱住本沙明,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如果你不爱我,那也没关系,也请让我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如果你将来还能遇见更让你心仪的人,我发誓我会立即从你眼前消失,绝不让你为难。”
燕余已经如此说,他又如何还忍心说出绝情的话?
他只能小心拥着她,小心盯着她的腿。
虽然幸运的只是子丨弹丨穿肉而过,没伤到骨头和大血管,可是她现在还是不能轻易移动,否则那疼不是假的。可是她为了抱住他,仿佛忘了自己的腿,整个人都想跪起来,他都替她疼。
他急得板起脸来,寒声提醒:“小心你的腿!”
她却倔强地扬起脸来直面他的冷意,小脸儿上却反倒红云飘浮:“不管,我说了为了能让你现身,我会连我的命都豁出去,就更不在乎这条腿。”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旦厚起脸皮来,竟然还能这样大言不惭。她咬了咬唇,抬手勾住了他的颈子:“……你现在要是不答应我,我的腿就不要了。”
他有些惊讶,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汤燕余,你跟我耍无赖?”
燕余脸已红透,却坚定地点了头:“没错,只要能留下你,我什么都不顾了……”
这个晚上,虽然还剩下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燕余觉着一切都应该从这个晚上开始,所以竟都不肯让小笨离去。
两人缠磨到天亮,连小笨脸上都露出倦意,她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去。
病房里有沙发,小笨到沙发上去歪着打了个盹。
沙发是两人座,他的长腿便伸不开,整个人蜷缩着才能勉强躺着。
他睡着了,燕余却怎么都睡不着,就这么傻傻坐着凝视他的睡颜,心底满足得快要胀开。
便忍不住跟小妹联系,却不敢打电话,怕惊醒了小笨,只能发短信。
小心地还将按键音也取消了,才笨笨地一个一个戳字母。
“我找到小笨了。”
此时是巴黎的凌晨,比M国西海岸早了大约9个小时,此时已是巴黎新一天的清晨五点,可是M国西海岸还是旧一天的夜晚8点。
还早着,这个时间很多人可能刚吃晚餐,可是燕翦早已被詹姆士拖进了被窝。
要不是手机正好响起来,她今晚的“苦难”就要正式开场。
燕翦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手机,蹬开那个已经心急火燎的男人。詹姆士怒吼着让燕翦关掉手机,燕翦却白了他一眼:“是三姐!”
三姐去巴黎干什么去了,不论三姐自己是怎么说的,却也其实都瞒不过他们。
这两年多来,詹姆士几乎将巴黎周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小笨的下落。詹姆心急之下都要与重新崛起的巴黎帮派家族再火拼一场了——他担心是当年小笨协助警方揭发了的那个家族老大,使得那老大的儿子长大后寻找小笨报仇,小笨已经凶多吉少……
还是燕翦死死管住了詹姆士,没让他轻举妄动。
燕翦告诫他说:“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找到小笨的话,那就只有我三姐。这件事还是先让我三姐自己去办,只要我三姐还没放弃,一切就也许还没有那么糟。”
所以即便现在詹姆已经火烧火燎,可是一听是燕余,便也只能按捺下来。闷哼一声原地转身,用被单裹住了腰身。
燕翦忍住笑,坐起来划开手机屏幕——
这条短信就跃入了视野,詹姆士也凑过来——两人都是微微一震,随即詹姆士就抱住了燕翦,将脸埋在燕翦肩头。
燕翦知道……她的男人,这一刻一定是眼睛里蹦出了细碎晶莹的蓝宝石。
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要深吸几口气,确认了好几遍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才颤抖着手指按下字母去:“……他,好么?”
这个问题问得燕余也有些惆怅,不想告诉小妹,小笨的病情还没有确切的将来。她只是含混地答:“好。”
燕翦便忙问:“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两个。”
燕余抬起眼帘望向沙发里蜷缩着睡着了的小笨,良久才缓缓答:“……还不知道。小妹,帮我,该怎么解开他心里的结?”
小笨心里的结,也许比詹姆士的还要难解。
詹姆士虽然也曾经有过少年时的经历,可是他是被迫的,没人会因为他当年的经历而轻视他。而小妹跟詹姆在一起之后,又充分证明了詹姆对小妹的痴迷,他已经彻底逃开了当年的阴影。
可是小笨不同,他是在成年了之后自行选择了跟马克在一起。
虽然汤家人心下也都明白,小笨那么做其实是为了帮詹姆;可是……毕竟还是有过,而且全都摄录而来下来,曾经在法庭上放给法官和律师们看过。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从未跟燕余描述过那场面的程度,可是以燕余对马克这个人的观感,她也能想象到那场面会到了何种程度……
而且不是一次,而是那一段时间里小笨一直都在跟马克在一起。
这种沉重,是任何一个女子回想起来都无法承受的。
虽然燕余对自己说,有勇气克服这件事,可是小笨是那样傲骨的人,他是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不堪,无法面对她的。
所以她现在最最想做的是,就宛如小妹治愈詹姆一样,她也想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治愈小笨。
虽然……她知道她要走的路可能比小妹还要迢远,她要付出的努力比小妹还要辛苦。可是她愿意一试,愿意用自己来换得小笨放下心结,坦然留下。
燕翦那样聪明,一看便懂了。便忍不住先坏坏地一笑,故意问了一句:“三姐,你想怎么打开他的结呀?”
燕余知道是小妹在故意揶揄,她红了脸,也勇敢地回击:“就像你当初解开詹姆的结。”
燕翦眼角泪意还未干透,已经抱着手机笑倒了。
詹姆士也坏笑,抓过手机来按过去:“三姐,我是詹姆。你误会了,从来都是我解开她……”
燕翦一声惊呼,赶紧抓过手机来都给删了,伸脚蹬他:“你别乱逗三姐,她会害羞的!”
小两口暂时放弃自己的福利,四目相对,共同想到了一个能帮到三姐和小笨的主意。
坏坏的那种。
燕余是燕翦的姐姐,小笨是詹姆的兄弟,为了能让他们两个再也逃不开彼此——就要他们小两口多添点油,加点醋。
因为这是他们小两口欠了他们两个的。
那晚过后,尽管小笨依旧没有松口,没有确定说真的就此留下不走了,可是他终究没再走掉。
就连晚上,也留在病房里陪伴,连护工都省了。
燕余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越该勇敢一点,于是每次他喂她吃饭,她总要——先拉下他的颈子,送上自己的唇。
她主动吻他,吻得越来越得心应口,越来越——了解他喜欢的方式和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