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微笑:“先生是担心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么?先生又将我当成12年前的小姑娘,忘了我现在是记者了。为了采访,比这更晚的时间我都自己开车出去过。先生放心,没事的。”
他笑起来,垂下头去:“我知道我今晚太贪心,想要的是太多了。事实上我今晚握到了你的手,还吻过你,又由你陪着度过了这样一个美妙的夜晚……我获得的已经太多太多,我该知足。”
他轻叹一声,还是转眸过来:“……可是我还是想要更多,你说该怎么办呢?念,没有真正拥有你之前,我总是不能放心。”
时年双手握紧方向盘,心下也是激跳。
她努力提醒自己平静下来。
“先生,面对您这样的诚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我想,人类之所以千古传诵爱情的美好,就更多是在这种异性相吸的过程中吧?这个过程是两个人彼此观察的时机,也是爱情中最美的一段风景。如果没有这段过程,那人与动物就没有了区别;而倘若这段过程太短,又是对这段感情的不够认真。”
她平静微笑,转眸望回来:“先生用过12年等我长大,这份心意每每说起都叫我万分感动。可是先生现在怎么等不及了呢?”
皇甫华章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现在与从前又有不同。从前你是小孩子,我知道必须要等你长大,那个急不得;而现在——你是成熟的女人,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分一秒都会让我心猿意马。”
他眯眼痴痴凝望住她:“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何人类对男女之事如此热衷、不可自拔。”
他认真地盯住她的眼睛:“念,我想要你。”
时年心下一跳,却还是死死握稳了方向盘,不管别的,先将车子稳住。
平稳地靠边停车,她才轻叹一声嗔怪地望过来:“先生是在考验我车技么?难道想看看我这次会不会跟之前那次一样,又差一点翻落山崖?”
他扬眉,没想到她能这样快地调整好自己。
心下又是小小的激赏和骄傲,便掩盖住了那一点小小的黯然,歪了歪头,只给她微笑。
车子的空间本就狭窄,两人之间这样沉默下来,那尴尬便被无限倍数地扩大。
时年清了清嗓子:“先生……我也是成年人,我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交往该走向何样的阶段。我之前的惊慌失措,是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还有,你知道的,在我心中,先生是宛若神祗一样的存在,所以先生的情感表达纵然我有一种,呃,受宠若惊。”
“可是我终究是个慢热的人吧,在经历过跟向远那一段婚姻之后,我总希望自己下一段感情能再审慎一些,慢一点。所以……先生别怪我的退避。我只是,想多要一点时间。”
她不再一味躲避,而是能正视这个问题,而且肯与他交流。
皇甫华章静静听着,终于缓缓点头:“我明白。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所谓的神祗,我也是这尘世间最普通的男人。我对自己爱的女人充满了渴望,我想要跟她享受凡人情侣的鱼**欢。”
尽管两人都一本正经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脸红。
“咳咳……先生,我脸红了!”
她背过头去,打开车窗,深吸了好几口冬夜凉风。
她这样真实又自然的反应,让皇甫华章低低地笑出声。任她背过头去,却还是捉住了她的手。
“别说你脸红了,我也一样脸红。念,在这方面我甚至比你还要青涩,我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与任何女人有过亲密接触……所以请你相信,在这件事上我实则比你更加慌乱。”
他揉着她的小手,心跳如鼓。
“那些事,我都只等着你一个,等着你来——教我。”
时年抬眸:“乔治的案子。”
汤燕卿说过,安澄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女检察官,她一般不会在开庭之前与不相关的人员讨论案情进度。所以要想跟她谈,就得选好时机,得选她高兴的时候。
譬如,她吃饱了,吃好了。
安澄挑了挑眉:“那案子还有什么好谈的?乔治在警局不是都认罪了么。”
“安检也这样认为?”时年收起所有笑谑,摆出一脸严肃:“安检也觉得这案子就这样了,乔治就是真凶?丰”
安澄盯着时年,忽地咯咯一串清笑。
“时年,你别逗我了。听说在掘尸现场,你当场抽了乔治两个大嘴巴。你不也是确认了他就是杀害妮莎的真凶么?尽”
时年垂下眸去:“我演戏呢。”
“如果真的将安检也都骗过了,那我真可以放心了。”
安澄便抱起手臂来:“你为什么要演戏?或者说,你既然怀疑乔治并不是真凶,你为什么不向警方说明实情,难道你要让我们冤枉了无辜的人?”
时年深深吸气:“虽然乔治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是他也并不无辜。”
安澄眯起眼睛:“究竟还有什么是你知道,而警方和我们还不知道的?”
汤燕衣很晚才回到家。
汤家人都睡了,每个卧室的窗口都没有了灯光。偌大古宅,只剩下廊上幽幽的红灯。
汤燕衣一路走着,一路也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踏上楼梯,转角,猛然听得一声:“小衣。”
汤燕衣惊了一跳,只觉头发根儿都立了起来。
回眸望去,只见墙角处的廊柱边,汤燕卿斜倚长柱,抱着手臂,乜斜向她望来。
她这才轻舒一口气,心底涌起淡淡的欢喜。
“小哥,还没睡?”
“嗯,在等你。”
汤燕衣心底呼啦一热。
汤燕卿却先转身走向书房:“跟我来。”
老房子的木料都是小叶紫檀,即便是在这样的冬夜里,温度不高,可是在这书房里也有檀香与书香互相叠印,淡然清逸传入鼻息。
汤燕衣揣着宛若兔撞的心跳,含羞抬眸:“小哥,你想说什么?”
汤燕卿坐下,扬眸盯着她:“……你独自押解乔治回来,有功。但是我还是不信你一个人就能将他那么顺利押解回来。说说吧,乔治怎么肯这么乖乖束手就擒?”
汤燕衣心下惊惊一跳:“小哥你怀疑我的能力?况且在中国的时候,还有上海警方的配合,他怎么可能不束手就擒?”
汤燕卿眯起眼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几个对手,我比你研究得更早、更透,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纵然是有上海警方的配合,倘若乔治想,飞机起飞到了公海的时候,他依旧有办法从你手中脱逃。可是他非但没有,反倒百般配合,乖乖跟你回来受审。”
汤燕卿一顿,瞟了她一眼:“我不想低估你的能力,可是我也不想夸大你的能力——说说吧,你们两个私下里有什么交换?”
汤燕衣手指紧紧扣住桌沿儿,深深吸气。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哥的眼睛。
她咬唇,别开头去:“好,我承认,我是跟乔治合作了。他答应我乖乖跟我回来受审,而我答应他,一定帮他扳倒皇甫华章!”
汤燕卿微微扬了扬眉,倒也不意外。
他轻哼了声:“我倒是没想到乔治为了扳倒皇甫华章,竟然连他自己都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