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衣十分失望,关椋便低低跟汤燕衣打了个商量:“公主,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的话,我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黑进一些不公开的数据库去找找……只是这是不合法的。你是警政厅长的千金,我可不想连累你。”
汤燕衣当时就一声冷哼:“滚蛋!你想做这事儿,如果没有我的身份罩着,你的警服都得被扒了。查吧,到时候出了问题,我跟你一起扛!”
利用警局的网络,在浩如烟海的网路世界里能延伸到多远,一直都是关椋十分技痒的事。这一得着汤燕衣的同意,他立即开动。即便这样,也是查了几十个小时才查到一些结果,可见那些资料被隐藏之深。
关椋坐下,十指翻飞,随即他眼前的九块显示屏上就分别出现了各类的不同资料。
关椋指着其中一块:“十五年前,佛德集团和佛德家族都遭遇了一次重大的危机。那一年刚满20岁的皇甫华章临危受命,成为佛德集团主席,一手将佛德集团和家族从倾塌的危机中挽救回来。”
关椋抬眼静静凝视汤燕衣:“那一年,也是皇甫华章作为佛德家族继承人,第一次以威廉?佛德的名字出现在佛德家族相关的资料当中。”
“哦?”汤燕衣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关椋轻叹口气:“也就是说,20岁之前的皇甫华章只是皇甫华章,却不是威廉?佛德。”
汤燕衣一眯眼:“你该不会暗示我,他的身份是假的吧?”
“No,”关椋的十根手指仿佛停不下来,不敲键盘的时候,仿佛就为了保持那灵活度,便将一支笔放在手指间,十根手指轮番不停地将那支笔转过来转过去,看得人眼花缭乱:“我的意思仅仅是:威廉?佛德这个人,在十五年前并不存在;十五年前的皇甫华章只是皇甫华章。”
汤燕衣盯着那支转得飞快的笔,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那笔抢过来,扬手凌空一抛,准确地扔到三米开外的笔筒里去。
关椋点赞地打了个口哨。
汤燕衣也没搭理他的口哨,只是凝神说出自己的推断。
“他是私生子?或者说他从前并不被佛德家族接受,所以连拥有佛德家族姓氏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因缘巧合,因为佛德集团和佛德家族都遭遇了重大危机,或者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或者是其他的继承人都没有能力力挽狂澜,所以他才被从茫茫人海里捞出来,临危受命,才因而终于获得了迟到的家族姓氏?”
关椋打了个大大的响指:“不愧是汤家的二公主!”
汤燕衣咬唇一笑,“皇甫华章今年35岁,该不会是他20岁以前都只跟他身为华人的母亲一直生活在中国。那一年才来到M国吧?”
关椋再度赞赏地吹了声口哨,调出当年的海关出入境记录,其中正好有“皇甫华章”的名字。
“虽然他那年并不是第一次来M国——你看他实则过去的20年里都有多次往返M国与中国之间的记录;但是无疑他那年的入境记录是个里程碑,那之后他离开M国的频率便大大地减少了。”
“也就是说可以证明从那一年起,他正式定居M国,他的身份正式得到了佛德家族的承认。”
“是,”关椋手指噼里啪啦,忽地回眸冲汤燕衣眨眼:“如果我黑进跨国的户籍系统,出了问题的话你还跟我一起扛么?”
汤燕衣登时明白了关椋的想法,这次没飒爽,反倒上前拍了他一下:“打住。植”
关椋有点意外,也有点遗憾。
汤燕衣只能叹气:“我知道你是想查皇甫华章母亲的资料,所以你想直接黑进中国的户籍系统里去。我告诉你这可是大事儿,别玩儿!堕”
关椋此时像个心痒难挠的孩子:“我又不是CIA雇员,我只是想借用一下那个人的资料。”
“别乱来,交给我吧。”汤燕衣瞪了关椋一眼,拨私人手机:“是,是的,麻烦您了,多谢。”
“你找谁?”关椋好奇。
汤燕衣瞪了关椋一眼:“既然我们是正常办案需要,只需找人家中国警方说明情由,以后等案件可以公开,再补一份公函过去就好了嘛。”
关椋扁了扁嘴:“我可没有您老爹那样一位身为华人,却是M国警界高官的长辈啊。我可谁都不认识。”
汤燕衣也不理他,只找了台电脑收电邮。不久电邮发过来,里面一张女子的照片缓缓打开……汤燕衣和关椋头碰头挤在显示屏前看,都不由得惊艳地“啊”了一声。
照片里的女子,穿一件中式改良的旗袍裙,立在水岸边。一把乌黑的长发只编成一根辫子垂在身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妆扮,可是单凭那恬静秀丽的容颜,便活脱脱水边凌波而立的莲花。
“我想起来了,”关椋打了个响指:“十分像年轻时候的林徽因。”
汤燕衣则微微挑了挑眉:“徐志摩因《再别康桥》而经久不衰,咱们这儿那么巧就有个康川。”
而且喵的,那么巧,康川大学的理事长就是皇甫华章!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将这一切看似毫不相关的人物和事件给捏在了一块儿。
关椋知道汤燕衣这么忽然跑题,一准儿是又想到汤燕卿跟时年一起在康川大学的事儿了,他小心地观察了汤燕衣一眼,没敢贸然接话。
汤燕衣眯起眼来:“男人都喜欢水莲花一样娇羞的女孩儿,是不是?只要是华人男子,就算来了M国也是改不了。”
关椋又小心地观察了一眼,缓缓接话:“……其实也不一定。也分人。”
汤燕衣向他抬眼望来:“那你觉得我小哥那样的,会更喜欢什么样的?”
关椋做了难……汤sir那样个性强烈的,一般来说更喜欢娇羞一点的女孩儿,因为性格互补,彼此都能被对方的独特所吸引。
关椋只能尴尬地笑笑:“汤sir的心,小衣你这样当妹妹的都不敢说摸透了,是不是?那我跟汤sir才认识多久,就更不敢隋随便乱猜了。”
时年结束了跟罗妈妈的谈话,便立即联系当年那座小城的警局,问罗家邻居王太太的下落和联系方式。
王太太已经搬走了许多年,可是一听时年问的是罗莎的事,还是忍不住叹息。
“其实这件事我也多年自责……罗太太将罗莎拜托给我,可是我没能尽到心,只是听见隔壁没有电视的喧哗声了,就以为罗莎已经睡了。”
时年点头:“王太太,给我讲讲当年的罗莎。”
十五年前的罗莎,在照片里羞涩地微笑,与今时今日的罗莎,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王太太便又是叠声叹息:“……那几年罗先生和罗太太的感情出了一点问题,两人虽然都非常爱罗莎,可是你知道的,咱们华人有时候会忘了顾及孩子的感受,于是经常听见他们两个当着罗莎争吵。”
“有时候我走到走廊里,就看见罗莎自己站在走廊里掉眼泪。我于心不忍,便有时候将罗莎带到我家里去,跟我的小孩一起玩,等听见隔壁安静下来了,再送她回去。”
时年也听得心下万般惆怅。
可以想象到,当面对父母毫无遮掩的无休无止的争吵时,那年才十二岁的罗莎该有多无助,多绝望。她也曾徒劳地上前去劝解过,希望爸妈能停下争吵,能注意到她……可是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她只能学会了一个人默默地隐忍,默默地伤心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