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听着这话有点别扭,“你说什么呀,什么我现在又跟陆教授是那种关系?”
罗池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啊,你现在不是陆教授的助理嘛。”然后,嘿嘿乐着。
他的笑令顾初更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你就明说呗,说一半藏一半干什么。”
“据我所知啊,陆教授对助理的条件可严了,对于助理的专业也挑得很,哪还有给助理学习的时间?是拿来就能马上上岗的那种。”罗池打了方向盘,车速稳当。“你看看你啊,既没学过法医的专业知识,又没在尸检所就职锻炼过,陆教授网开一面破格你做他的助理,意义可不简单呐。”
顾初当然知道意义不简单了,但还是装傻充愣,“我多少也是学医的吧,别说得我一无是处的,有什么意义不简单的。”
罗池哈哈一笑,“学医你是医活人,陆教授是要跟死人打交道,是一回事吗?你自己啊心知肚明,陆教授把你一个不懂行的人招做助理,那就摆明了要手把手教你,这意义不就变了吗?能教你东西的那叫老师那叫师父,名义上你是他的助理,实际上更像是个小学徒吧。这师徒相恋……”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顾初瞪了他一眼,“罗池,你是不敢消遣陆教授所以就朝着我开火对吗?”
“说实话我还真怵他。”罗池笑道,“但是我说得可都是真话,多少人想做他的助理,结果他招了你。不过你也挺勇猛的,竟敢炒他的鱿鱼,你都不知道啊,他看了那封信之后啊整个人都像是掉了魂似的。”
顾初想起林嘉悦说的那一幕,心就疼了。
“话说回来啊,你到底写了什么啊,让我们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大法医失了分寸?”罗池十分八卦。
顾初侧过身子瞧着他,“你这算是丨警丨察审讯呢还是答记者问呢?”
“我问问还不行了?”
“你要是以丨警丨察的身份来问,我就有权保持沉默;你要是以娱记的身份来八卦,我更有理由避而不答。”顾初笑着道。
罗池叹气摇头,“跟什么人就学什么人呐,小丫头越来越不好骗了。”
顾初抿唇轻笑。
脑中的画面却早就回到了那天她写信的时候。
她是那么绝决,一心想着离开,便写了那封离别信。
林嘉悦点醒了她,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她想了好多事,觉得定然要将这封信写得又啰嗦又漫长,她心里的感情乱,文笔自然也会乱。可执了笔,大脑就一片空白。
千言万语在瞬间就凝固住了,如原本还在奔腾的河面,一场大寒倏然而至,紧跟着湍流结成了冰。她足足在信纸前坐了两三个钟头,末了,只写了聊聊几句话。
她写道:是我忘了你不是北深,对不起,我走了。
没了长篇大论的,一张纸变得空空荡荡,犹若她的心情。
只是,顾初没想到他会找到厦门,并且在台风之中救了她出狼狈。他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来,又那么自然而然地将她拥在怀中,然后告诉她,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怕。
直到现在,陆北辰都闭口不谈那封信,就像是,他从来没接到过那封信一样。
而她,也不再提,也十分自然地同意留在他身边继续做助理。
至于她的辞职,就平常到可以忽略。
很奇怪。
也许,人与人相处并没有那么复杂,男女之情更是自然。又或许,她和他都经历过伤痛,所以才对得到与失去坦然面对,而不是歇斯底里。
顾初喜欢这种感觉。
如平静的河水徐徐而淌,如冬日的暖阳静静普照,如春季的早花悄悄绽放,如绵绵的雨丝无声润物,等再反应过来时,早已情根深种。
想到这儿,顾初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脑子里,心里全都是陆北辰的样子。
“说回你表姐的事吧。”罗池不知道她成了只思春的猫,言归正传,“据我观察到的情况,有人已经盯上你姐了。”
顾初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对陆北辰的迷恋中硬生生拔了出来,扭头看向罗池,问,“你刚刚是发现了什么对吗?”
“那么窄的弄堂,车子进去了只会往前开不会再想着退回来,可见那辆车子是冲着你们去的。”罗池眉心略有思考,“另外,我观察了一下那个花盆,里面的植物都枯死了,枝干一掰就断,泥土一捻就成灰,看得出至少有半年以上没有人打理了。那是栋快要拆迁的老楼了,听说半年前里面的住户就陆陆续续搬走了,看花盆里缺水的程度,所在的房间应该早就没人,花盆哪会无缘无故砸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初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那怎么断定有人是冲着我表姐去的呢?难道,不会是有谁想害我吗?”
“害你的可能性当然很大,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外界还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就是那根能牵制住陆神的软肋,所以说现在害你的人还没出现。”罗池十分不厚道地进行“分析”,“你在上海住了一段时间了都没出事,怎么你表姐一来就有事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顾初恍悟。
只是,听着罗池的这番话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不想成为陆北辰的软肋,如果可能,她更想成为他的翅膀。如果他注定这辈子都是站在神坛上的能者,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做拖累他的那个人,她会拼尽全部力量使他可以如虎添翼。
“可是,我表姐那个人做事挺有分寸的,难能得罪人呢?”
罗池沉默良久后说,“我觉得啊,你表姐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你。”
顾初怔住。
“不大……可能吧。”
罗池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的事你能保证都清楚?”
一句话问住了顾初。
“当然了,这只是我初步的分析。”
顾初心里七上八下的,“那她能不能有危险啊?”
“有保镖呢。”
话虽如此,但顾初心中仍旧不安。
等回了住所,顾初给许桐去了个电话,见她没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放心。通话刚结束,陆北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很是及时,看来是罗池跟他“汇报”了行程,所以他十分清楚她到家的时间。
“罗池说我表姐应该是隐瞒了些情况,可是我不大同意他的观点。”
在听到他的嗓音后,顾初也顾不上他那边的时间,迫不及待地跟他描述了今晚的遭遇,然后又将罗池的推论跟他讲述了一遍。
陆北辰闻言后,说,“初初,你要知道任何人都会有秘密。”
“你的意思是你也赞同罗池的观点?”
“不是赞同,是目前初步得出的分析。”陆北辰耐性十足地“教诲”,“你也是跟过一个案子的人了,应该明白有太多事不能跟着感情走。”
顾初重重地叹了口气,窝在沙发上。
“初初?”陆北辰唤道。
“嗯,听着呢。”她怏怏。
那边听出她心情的不美丽,低笑,“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嗯。”顾初调整了个姿势,“你那边呢?”
“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