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薄山山底,将车停下,陈小平对他说翻过这座小山就可以看到美景了。两人一路说笑,一路抬杠着向山上爬去。
翻过小山,陈小平引路拐过一个山坳,刚转过去,谭文宇就被眼前的景色所惊呆住了。
眼前奇峰秀岭连绵不断,山上覆盖着原始森林,郁郁葱葱,脚下是深邃幽静的沟谷溪潭,碧绿如墨。
走进去,还有千姿百态的飞瀑流泉,如诗如画的奇峰异石,更让人奇特的是,这里所有的石头都是红颜色的,映衬着蓝天白云、树林的绿、瀑布的白,还有峡谷中野油菜的黄,云雾缭绕,虚幻缥缈,错落有致,如临仙境,简直就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油画,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啊,这里是一个童话世界,是一个人间仙境,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生活的烦恼,真想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怎么样?咱薄山美吗?”
陈小平打断了谭文宇的思绪。
“太美了,咱们是守着金元宝要饭啊。”谭文宇惊讶地说道。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不知道薄山美啊,但就是宣传不出去,酒香也怕巷子深啊。”陈小平回道。
“怎么会呢?”谭文宇奇怪道。
“我们到外面宣传过,也拍了图片展览过,但薄山没名气,外人根本没听说这个地方,一听说我们是贫困镇,都以为我们是来骗钱的,所以没人愿意来投资和考察,甚至都没人愿意来看一看。”陈小平说。
“县里或者市里就没有领导牵头宣传一下?”谭文宇继续问道。
“来过,但都被吓走了。”陈小平说。
“怎么回事?”谭文宇问。
“都说穷山恶山养刁民,这话虽有点刻薄,但不是没一点道理。来咱们这的领导大多是扶贫的多,乡亲们虽没见识,但都知道坐着小车的人是大人物,而且来的首长们都是来送钱送物的。所以,这里的人只要看见有外地的小车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围着小车就跪,上面的领导哪见过这阵势,心里一感动,出手就大方了起来,乡亲们尝到甜头,腿越发地软了。跪的多了,领导也就不感动了,但村民们不管你,不给钱不给东西就跪在你小车前面,久而久之,领导们就不敢来了。”陈小平说。
“是吗,幸亏送我的小车坏在半路,我是坐着摩的来的。”谭文宇庆幸地说。
“是啊,人就是这样,越穷越懒,越懒越穷...”陈小平感叹道。
“能组织一些旅游局或者旅行社的领导来考察一下就好了?他们是专业人士,比政府宣传起来要有用的多啊...”谭文宇思考着。
“我们想过这个问题,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在前面,绕不开这个问题,旅行团来了也没用。”陈小平说。
“什么问题?”谭文宇问道。
“路。你来薄山镇也体会到了,从中州市到薄山镇的路千折百回,坑洼不平,不但难走,而且非常危险,要是遇到下雨天,干脆不能走,你说,这样的路哪个旅游团敢来?”陈小平说。
“为什么不修路?要想富,先修路...”
“哼,说的轻巧,我们预算了一下,修路的资金最少一个亿,你能搞来这么多钱吗?你要是能搞来钱,我就能修好路,而且不但什么事都听你的,路修好后镇里还给你立功德碑。”陈小平将了谭文宇一军。
谭文宇一听,没敢接话,半晌才说道:“可惜呀,这么美的风景藏在深山人未识啊。”
一晃眼到了冬天,谭文宇到薄山镇任职也有了半年时间。
中州地区的冬天来的早,雪也下的早,眼看着大雪就要封山,谭文宇找到陈小平说:“走,咱们去省城要钱去。”
“要什么钱?”陈小平不解道。
“你不是要修路吗?这么大一笔钱,当然得去省城贷款了。”谭文宇说。
“不是,不是,就凭咱们俩去贷一个亿?银行是你家开的?你不是给我开玩笑吧?”陈小平疑惑道。
“谁说要贷一个亿了,咱们能贷多少就先贷多少,这个贷款是要讲策略的,得一步一步来,就像你看中一个姑娘,一开口就要和别人上床,那还不把人姑娘给吓跑了。你得先谈恋爱,双方熟悉了,然后姑娘看你对眼了,你才能得寸进尺,牵手、亲吻、抚摸、脱衣服什么的,然后才能那个OOXX.....”谭文宇笑着说。
陈小平一听是这个理,急吼吼准备了一些山货,和谭文宇上路了。
省城对谭文宇来说太熟悉了,他在这座城市做了近三年的“二号首长”,不说有多威风,各单位的头头脑脑倒全都认识。
顺利地找到省行的金行长,对方很是客气,亲自迎接亲自倒茶什么的,但谭文宇提出要贷款三百万急用,只需三月还款时,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对贷款之事却始终没给个答复。
若是在以前,谭文宇别说贷三百万,就是五百万,相信也不是问题,但官场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你有用大家都巴结着你,你没用了还理你做甚。
奇怪的是,谭文宇并没有介意,甚至没有半丝的不悦,给金行长放下山货,笑呵呵地告辞了。
之后的很多天,谭文宇并没有做什么行动,而是和陈小平呆在自己在省城的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好像是来省城度假一般。
此时的豫州已经开始下雪,回又回去,贷款也贷不到,把陈小平急的嘴都起了泡。
在省城期间,谭文宇和陈小平又找了两次金行长,但二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这下可把陈小平给逼急了,不管谭文宇如何地劝说,叫嚷着要回薄山,说给老婆熬药的事交给了儿子,万一儿子把药给搞混了,那还不得出人命。
谭文宇说,下着雪怎么回去?
陈小平说,走也走着回去。
谭文宇知道陈小平在找借口,就对他说先到中州市去一下,到他在林业局的住处拿点过冬的棉被。
让陈小平没想到的是,他们一到中州林业局就被局领导们给缠住了,一天三顿酒,天天喝,顿顿喝,连喝了三天的酒,陈小平才觉得不对劲,自己中了谭文宇的缓兵之计。
之后,陈小平说什么也不喝酒了,谭文宇这才答应次日就打道回府。
次日,为养足精神,陈小平睡了个懒觉,起来后,推开房门一看,乖乖,外面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建筑物都好像盖了一床棉被似的,停在门口的吉普车都几乎被盖严实了。
陈小平心想,这个鬼天气是彻底回不去了,刚沮丧地关上门,谭文宇端着一盘包子从厨房走出来:“快点吃,吃完咱们去省行贷款去。”
“今天?”陈小平疑惑地问道。
“对,越是这个天气越能凸显咱们的诚意。”谭文宇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道。
“你老兄,还真有你的,唉,让你下放到我们镇,真屈才喽...”
陈小平兴奋了起来,抓起包子就塞到了口里。
赶到省城,已过晚八点,白天化了的雪水早已结成了冰,路滑很不好走。俩人干脆弃车步行,一路上虽蹑手蹑脚万分小心,但仍避免不了偶尔闹出人仰马翻的尴尬。
等到俩人到金行长家门口时,已是满身的泥浆,一幅狼狈模样,惟独手上抱着的山珍野味却干干净净,没半点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