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帅没打断她,慕容慢慢讲述道:“在旧社会有四大家族,是蒋、宋、孔、陈。当今社会也有四大家族,是慕、陈、李、卜。慕就是我们慕容家,陈是我外公家,说起我外公,国内没人不知道他,地位绝对在我爷爷之上,所以,我父母的结合是政治联姻,而我就是政治联姻的产物,一个无爱的家庭,结下了一颗无爱的果子...做为世家之间的交易筹码,父母之间没有爱情,甚至亲情也很淡漠,父亲每天忙着应酬,母亲每天忙着工作,两人都很要强,整天吵个不停,但到了外面,两人又像演戏似的恩恩爱爱、相敬如宾...没意思透了...
在我漫长的童年生活中,我很少感受到父爱的温暖...
一年又一年,父亲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回来几次都是醉醺醺的...
那时的我很想父亲,很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一家三口快乐地去公园游玩...
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对我来说却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忙,忙的连回来看我和妈妈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爸爸的脸色一直像天空一样阴沉,而一向开朗的妈妈也变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妈妈晚上吹头时可能因为走神,不小心触电,当时就没救了...但我的爸爸却怎么也无法联系上...直到两天后的晚上,他终于回来了,但却是醉醺醺的,身上还有香水味...从此,我就对父亲充满了仇恨,不再提他的名字,不再听他的话,不再是一个乖孩子...”
申帅没想到慕容表面上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却也有不幸的过去,痛惜地抓住慕容的手,轻柔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一直在你身边...”
“哈哈...没事的,我现在长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我的青春我做主。”慕容调皮地向申帅做了个鬼脸。
“你给你外婆打电话了吗?她们知道你来京城吗?”申帅问。
“当然了,我表姐听后高兴的不得了,还说到车站来接我呢。”慕容一副高兴的样子。
“你表姐?”
“是的,我大舅的女儿,她比我大十岁,但对我可好了。”
“你外公、外婆的身体还好吧?”
“他们有专门的保健医生,身体好着呢...”
两人说着话,火车一个鸣笛,缓缓地停在了站台上。
下车时,申帅又发现那两名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跟在他们后面,不禁拉扯了一下慕容,悄悄地说:“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慕容扭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你又没钱,还怕人家谋财害命呀,别瞎想,咱们快走。”
下了动车,站台上停了两辆军车,四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站立一旁,当中是一位女人,发髻高高盘起,戴一副墨镜,身着貂皮大衣,手拿一爱玛仕坤包,一副郭某某的打扮。
“琳琳。”
“螺黛。”
慕容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郭某某。
“没大没小,每次都不喊姐...”那女人佯装着打了慕容一下。
“我怕把你喊老了嘛,来,我给你介绍,这是申帅,这是我表姐琳琳。”
“你好。”申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呵呵,你好。”琳琳假模假样地客气道,然后把慕容拉到一旁,撇着嘴说:“啧啧,这就是你的小朋友啊?我说螺黛,我还以为我们的小公主找了个什么样的白马王子,没想到你找了个土鳖,土里土气、呆头呆脑的,他那一点能配的上你...”
“你好,你倒是找了个白马王子,但人家当你是白雪公主了吗?我们这个虽然是土鳖,但没污染、无公害、纯天然的绿色产品,你家里的那位能比得上吗,哼哼...”慕容反讥道。
站台上客流很多,这边的站台是下车的旅客,那边的站台是上车的旅客,熙熙攘攘,人头涌动,更多是拎着油漆桶,提着帆布袋,拖着行李车,背着各种物品的旅客,他们在寒风中急促奔跑着,一眼望不到头,车站的工作人员不断地吹响刺耳的哨音,哨音、叫喊声、哭闹声、火车汽鸣声重叠响应,汇合到一起,热闹的像赶庙会一样。
这就是春运,第一次让申帅见识了黄皮肤的数量,那种人挤人的热闹,让他感到了自身的渺小,看看军车旁的琳琳,再看看拥挤的民工潮,一边是利用特权直接将军车开到站台上的贵夫人,一边是千辛万苦买到车票赶车的庶民,让人感到了极大的反差,人和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有没有也很难说。
接他们的军车一时动不了,慕容和琳琳两个女人就在一旁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申帅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刀王”突然在他耳边说:“小子,快朝你的左边看,十米处有一个穿军用破棉大衣的中年人,有没有看到。”
申帅扭头一看,正在上车的人潮中是有一个穿破棉大衣的中年人,因头发太长,所以比较引人注目,旁边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看上去痴呆呆的,大概是一些智障人员,几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帆布袋,上面印着“洪东县大新砖厂”几个大字。
申帅疑惑地点了点头,“刀王”继续说道:“这中年人正是我要找的人,快去叫住他。”
“别没事找事啊,那人一看就是个流浪汉,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先完成了我的事再说。”“花王”反对道。
“那个人是我的病人,需要动手术,否则过段时间就会瘫痪,我的心愿就是把他治好,我出来就是来找他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丧失生活的能力吗?像他这样的人一旦瘫痪,等待他的就是等死,难道你的心愿比生命更重要吗?申帅,我不想说过多的废话,是救人要紧,还是去风月场要紧,你选择吧。”“刀王”急切地说道。
“我支持刀王,先救人要紧。”“孩子王”表态了。
“你们什么玩意?上次说帮我被毒王抢先了,这次又要放我鸽子。你刀王别打着救人的旗号逼迫人,显得你多高尚似的,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愿就不重要?风月场怎么啦?有时风月场不知要比医院干净多少...”“花王”恼怒地顶了回去。
“都别吵了,每个人的心愿都很重要,这里面没有可比性,重要的是,完成咱们心愿的效率,既然偶然碰上了刀王的病人,不如就顺势把刀王的心愿完成了,也免得以后再去盲目地寻找...”“中州王”建议道。
说话间,站台上的铃声响了,没上车的旅客奋不顾身地向车上挤去,两个穿夹克的男人连推带拉地赶着几个流浪汉,转眼间就要上了火车。
申帅来不及和慕容打招呼,拨着人流快速地朝目标走去。离开车还有三分钟,还有好多旅客没有上车,现场似乎有些失控,人们不要命地向车上挤去,结果挤成了一团,速度反而慢了许多。
正在这时,来了些车站工作人员,每个人拿着二米长的木棍,比城管还厉害,连拉带踹的驱赶着往车上冲的旅客,动作快的旅客,踩着别人的身子蹿进了车厢,动作慢点的,连人带行李被拉到了后面,一时间,站台上一片狼嚎鬼叫,人仰马翻。
眼见着中年人一瘸一拐地上了车梯,申帅顾不上挨了几棍,高喊着窜到车门前,刚抓住车门边的扶手,“砰”的一声,车门被里面的列车员死死地关上了。
随即,一声长长的鸣笛,列车缓缓地启动了。
“哈哈,人算不如天算,火车开走了,人也找不到了,这下该办我的事了吧。”“花王”幸灾乐祸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