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光想了想:“你觉得你爱你父亲吗?”
“这个问题……”苏诀喝了一口牛奶,他不知如何回答,“说不清!”
“好,那我们换个问题,如果哪天有人伤害了你父亲,你会怎么样?”
“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吧。”
“……”沈春光错愕。
苏诀笑着摇头:“别这么怪异地看我,说到底他毕竟是我父亲,给过我生命,就算他再不喜欢我,我也改变不了血缘里的事实。”
这是苏诀对苏闳治的感情。
沈春光从未想过他会这么回答。
“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种问题?”苏诀随意将切好的一小块牛肉放到对面沈春光的盘子里。
沈春光捏着刀叉柄,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关略一大早就被雾菲的敲门声吵醒,他去开门,只见雾菲穿了一条半透视的睡裙站在门口。
“什么事?”
“九哥,我今天上午要飞临省,明天那边有个开机仪式。”
“嗯,恭喜,接了新片子。”关略面无表情,边说边踱步回房间,岂料雾菲一下子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腹。
“九哥,我跑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
关略眉头蹙起,略带烦躁地剥开缠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臂,转过身去:“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雾菲低眉顺眼,娇嗔着再度缠上关略的脖子,“你看,你大老远从云凌飞来云南看我,这两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没消停过,我今天又要飞临省,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不过我的航班在中午,司机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上山来接我,九哥……你说我们要不要……”
雾菲说着说着就将手指顺着关略的领口往里探。
沈春光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么一副场景:雾菲穿着性感的睡裙,双臂缠在关略肩膀上,关略上身赤膊,两人胸口相贴,晨光大好。
“抱歉!”是她不该这时候闯进来。
沈春光跑进去将怀里抱的一件男士外套扔到床上。
那件外套是关略的,之前在昆明那晚,关略和沈春光被临检的丨警丨察带走,走的时候他没来得及穿上外套,所以外套就留在了她的房间。
后来退房时沈春光又走得太急,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发现关略的外套,一骨碌全部揉进自己的行李箱。
这会儿她下午就要先去腾冲了,这才发现这件外套,想拿来给关略,却不巧撞到了别人的好事。
“我只是来送个衣服,你们继续!”
沈春光几乎是闷着头从关略身边擦过去,还好心替他带了门。
“砰-”一声。
关略牙齿龇过舌尖,心里狠狠操了一句。
沈春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关略推开缠在身上的雾菲,想追已经来不及了,跑到门口已经不见沈春光的踪影。
“九哥……”雾菲气鼓鼓地也跑了过去。
关略心里燥起来,转过身,只见雾菲眼里已经泪光涟涟。
“你这次专程飞来云南,到底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见沈春光那臭**?”
这话说得真难听啊,关略眉头不禁蹙起来。
雾菲的眼泪来得太快,眼里已经白茫茫一片。
关略似心疼地伸手过去替她抹了抹眼睛,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见雾菲的时候就迷了这双眼睛。像是里面有散不尽的雾气,麋鹿一样。
“九哥……”雾菲见关略似乎心软了,贴着他伸过来的手掌将脸靠过去。
关略阴冷地笑。手指仍留在她的眼角:“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你?”
“因为九哥喜欢……”
“是,是挺喜欢,但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
雾菲吸着鼻子突然笑出来,她以为关略在跟她风花雪月谈情说爱,不由娇嗔:“知道,九哥说过,你喜欢我的眼睛。”
“那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的眼睛?”
“这个……”雾菲就真的不知道了。
关略却勾唇一笑:“你刚出道的时候眼里还很干净。”
那时候的雾菲确实有几分唐惊程眼里的神韵。
“也知情知趣,懂得拿捏好分寸,不过现在好像哪儿都不一样了。”关略淡淡言,手指轻扣在她的眼睑,动作如此舒柔,却突然垂下头去。
“陶然,我睡过的女人很多,但能在我身边留得久的没几个。你算其中之一。念在你跟了我两年的份上,原本还想多留你一些时日,但听你刚才的口气,大概是这两年我太过纵容了。所以这次从云南回去之后就到此为止吧。”
关略幽幽说完。
这男人向来话不多,这真是雾菲记忆中他对自己说的最长的一段对白,可是她心里像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风往里面呼呼灌进去。
雾菲慌了。
“九哥,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可是这一点都不好笑啊!”
“听不懂?没关系,到时候就懂了。”关略收回自己的手指,表情又恢复往日的淡然,“行了,你不是说中午的航班要飞么,走吧,回房间收拾一下去退房,时间也不早了。”
关略在下逐客令。
雾菲这回算是真真切切地听明白了,可是她偏不走。
“九哥,你不能这样,你得把话跟我说清楚,好端端的,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雾菲又要过来扯关略的手臂。
他侧身挡掉,眼里已经有烦躁和戾气。
好吧,是他当初太天真,一双眼睛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那个人。
那姑娘虽然脾气臭了些,但从来不会像雾菲这样缠人。
“陶然,我耐心不好,这点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再纠缠下去,我没办法保证你能安然从云南回去。”
雾菲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战。
她差点就忘了,眼前这男人就算表面多么淡然平和,骨子里还是恶戾的性子。
他是九戎台的主位,她应该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
沈春光几乎是一口气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用最快的速度套上外套拎着行李包出去。
她要离开这里,这间酒店有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此时空气中却能嗅到关略和雾菲腻歪在一起令人作恶的腥气。
一个多小时后沈春光坐上了去腾冲的大巴,抵达腾冲已经是晚上。
沈春光需要在腾冲呆上好几天,没有住戚洁提前安排好的客栈,而是去了银杏村。
苏霑之前送给她的那栋院子,产权还在她手里,不过估计以后也不大会再来住了,所以沈春光想借这次回来的机会把院子里剩下一些行李收拾一下。
银杏村到车站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只是时间已经太晚,村民都闭门在家休息了,村子里静悄悄,唯有出租车开在落满银杏叶的小道上,发出咔咔的声音。
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村口稍宽一点的马路上有卡车开过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