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眯起了眼睛。
老麦这心理学硕士文凭不是糊弄来的,他太了解关略的心理,且他也说对了。
关略并不希望楼轻潇有事,他作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
“……”
“老麦,这种事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行,那你干脆给她一枪,也省得她活得这么痛苦。”
“……”
关略抽完烟回去,老麦跟在身后,楼轻潇已经被转去病房了,两人刚走到走廊上就见叶覃站在门口。
“九哥!”叶覃先跑过来。
关略扫了她一眼:“刚从昆明回来?”
“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轻潇姐怎么了?”
“……”关略没说话,往病房那边走,叶覃这才转过去看向老麦。
“咋回事呢?怎么好好的就闹到要割脉了?”
老麦耸耸肩:“问你的九哥去!”
“……”
夜很深了,只是这几天云凌气候有些闷湿,病房里亮了一盏灯。
欣姐见关略走进来,闷头回了一声:“楼小姐还没醒。”
“嗯。”他稍稍点头。
欣姐出了病房,关略走到床前边,楼轻潇手腕上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半垂在床沿上,他弯腰下去想将她的手腕扶上去,眼底一扫便看到她无名指上那枚“指环”。
确切地讲应该不算指环,只是她用圆珠笔画上去的两根简易线条,专门画成戒指的模样,刚好就是之前她戴婚戒的那根手指。
关略心口闷住的气有些膨胀。
“九哥……”床上的人突然醒了。
关略轻轻松开她的手腕,没说话,抽了一张椅子坐到床前面。
床前面的灯光将他高硕的身影投在地上,楼轻潇就看着灯光暗影里他模糊的五官,也没吭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真是一场要命的胶着啊。
最先是关略受不了了,他垂下眼皮看着床上苍白虚弱的楼轻潇:“为什么非要弄成这样?”
“我也不想的,九哥,是你逼我…”
“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企图用自残这一招来挽回关九的心吗?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他在道上这么多年,什么血腥杀戮没有见过?人命在他眼前不过也就如同蝼蚁,女人的这点小伎俩他真的瞧不上。
“我知道你不会心疼我。”
“那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楼轻潇扯开干裂的嘴皮笑了笑,这男人眼底的神情始终淡如一片湖,即使她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回来,他依旧无动于衷。
“九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又来!
关略真的没耐心了,他搓着手指,问:“轻潇,咱别这样行吗?圣地亚哥很好,气候适宜,没有冬天,我会安排好你的食宿和起居,如果那边的佣人你用不惯,我让欣姐跟你一起过去,医生和司机我也都会给你安排好…”
他会替她做好所有打算。
“相信我,你在那里会有新的开始,你也很快会适应那里的生活。”
“不会,永远不会!”楼轻潇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情绪激烈,用那条受伤的手腕撑在床上,“我永远不可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因为那里没有你!”
“……”
关略觉得自己该讲的都已经讲了。
“轻潇,适可而止行吗?既然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再收回来,等你出院之后我就安排人给你办移民。”
关略觉得已经无话可讲,无法改变结果的事,他只能让这过程变得干脆一些。
“你休息吧,以后别再做这种不负责任的傻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起身出了病房。
里面很快传来楼轻潇悲恸的抽泣声。
欣姐站在门口。
“看好她,别让她再出事!”
关略开车离开了医院,楼轻潇面色森然地躺在床上,巴巴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欣姐怎么劝都没有用,直到叶覃进来。
“叶小姐,麻烦您帮忙劝劝吧。”
叶覃看了眼床上直愣愣的楼轻潇,哼了一声:“欣姐你先出去。”
欣姐走了,叶覃踢了踢床边那张椅子,目色阴沉,一手将楼轻潇包扎好的那条手腕捞起来,在她刚缝合的伤口上狠狠捏了一下。
“疼吗?”
楼轻潇咬着唇,凉瑟地笑,没接话。
叶覃将她的手放下来。
“应该疼吧?”她自说自话,蹲到楼轻潇的床边上,“不过你这么做有何意义?九哥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贱人,她还怀了九哥的孩子,你就算死一千次九哥都不会为你眨下眼睛,而你居然愚蠢到要割脉自尽…呵,向自己动刀子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这刀刺到你恨的人身上去!”
短短几个小时玉麒麟被掉包的新闻已经在网上传开,六个亿的国宝被盗大案,惊天谜团,加上小编各类无依据的揣测让整件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之前苏闳治找去自首的替罪羊也被网友人肉了出来,无非只是一个小偷小摸的惯犯,犯过两次小案子。两个月前刚刑满释放,但所盗之物加起来都没超过六位数,就这么一个小惯犯怎么可能冲破博物馆层层严密的监控而先后将一对价值六个亿的玉麒麟盗出来?
舆论实在无法信服,云凌市公丨安丨局再度连夜成立专案小组,上头更是发了明确指令要彻查此案。
一时之间这案子便捅破了天。
关略坐在老麦的车里抽烟。
“之前苏闳治安排去顶包自首的人查到身份了吗?”
“查到了,是惯犯,姓陈,别人都喊他老陈。老陈前年犯事被逮进去过,前阵子刚从里面出来,出来后经熟人介绍在苏梵旗下一间珠宝店当保安,结果贼性不改,值夜班的时候撬了金店的保险柜。”
“……”关略直接无语,“苏梵招惯偷当保安?”
老麦也笑:“可能那间门店的负责人不知道他是惯犯吧,不过说来也巧,案发第二天玉麒麟的案子就被楼轻潇匿名报了上去,不然这苏闳治哪里去找一个愿意当他替罪羊的人去投案自首。”
这是实话。
关略冷笑:“所有平衡都肯定存在利益点。苏闳治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老麦叹口气:“钱喽,据我了解这老陈已经将近五十了,潦倒半辈子一事无成,因为犯案先后还在里面呆了四五年,老婆早就跟人跑了,留了一个儿子。儿子今年才二十出头,大学快毕业了,一小偷好不容易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可前阵子老陈的儿子却被查出脑中生了个肿瘤,良性的,医生说做手术可以切除。但手术费他根本承担不起,这也是他对金店的保险柜下手的原因……”
故事永远都是这样。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上帝在替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可能也为你开了一扇窗。
“所以他就答应了苏闳治的要求替他去自首,而苏闳治出钱为他儿子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