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深感愧疚,觉得连累了小翠,伸手抢过杯子,放在桌子上,抱起酒坛子,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来望着连老伯:“爷爷,您消消气儿,不要怪小翠,这酒我自个儿喝!”
连老伯收回目光,盯着大江,夏津钟也惊诧的瞪着他,心中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大江脖子一仰,咕嘟嘟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儿朝天,连老伯哈哈大笑:“不错,这才是男人!”
纪闫鑫收到夏津钟的短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柱南江边’,百思不得其解。琢磨来琢磨去,也没能吃透其中含义,他将字拆开来理解,立即领会到,夏津钟一定是在向他报告柱子的下落。
纪闫鑫心想:柱,毫无疑问代表柱子;南,所指方向;江边,自然是地点——可是,城南的江边地界很宽,究竟会在哪里?津钟所发短信如此简短,恐怕是情况紧急;柱子和津钟恐有危险,我得赶紧去——
纪闫鑫立即召集人马,分头赶往城南江边,安排妥当之后,他只身驱车,飞也似的朝目的地赶去。
柱子失踪已有两月之久,纪闫鑫本已陷入了绝望,夏津钟的这一则消息,无疑是给他注入了强心剂,顿时令他变得生龙活虎。
纪闫鑫的内心激动不已,心想着,这次若能平平安安的将柱子带回来,一定不会再让他离开,父子俩相守在一起,哪怕让他放弃一切,他都愿意。
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经历了数次死里逃生,纪闫鑫早已把一切看淡了;财富、权势、地位,在他的眼里,都不再重要,唯有柱子的性命是他心中唯一珍惜的。
汽车在路上,以超高的速度前进,进入山路之后,道路崎岖,纪闫鑫并未减速,时不时感觉汽车在空中飞行;他的心中唯有一个信念,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柱子带回去。
大江喝了酒,话渐渐多了,有了他的参与,气氛活跃不少,小翠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不敢阻止,深怕爷爷再发火。
小翠打小跟爷爷相依为命,平日里,爷爷迁就她,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可,今天,却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大动干戈,想起来,她就觉得心中窝火。
半杯酒下肚,酒精慢慢在体内发挥作用,小翠感觉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她时不时抬眼看看大江,觉得话多的他,比木头一般的他可爱多了。
小翠心想:大江,兴许,这个讨厌的人是来找你的,可我不管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就是傻里傻气、愣头愣脑的大江,谁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跟他拼命!
在小翠的记忆中,从懂事以来,她的身边就没有小伙伴,渔村里的那些孩子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她儿时的玩伴,不过是爷爷从江里捞起来的乌龟、螃蟹。她从来就没有读过书,识得几个字,也是爷爷教的,直到今天,小翠也没弄明白自个儿的身世,爹娘去了哪里,为何十八年来,爷爷从不提及他们,而且也不准她提?
在遇上大江之前,小翠心平气和的陪伴在爷爷左右,无风无雨的天气,就会帮他把渔船摇到江心,看着爷爷撒网,安安静静的等待鱼儿落网,然后带着喜悦的心情满载而归。
自从大江从江里漂来,小翠跟爷爷搭手,把他救上来之后,她感觉一切都变了。她不光多了一个憨厚的朋友,更是多了一个傻乎乎的哥哥;许多时候,小翠感觉自己比大江还要大,她必须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有时候,小翠会想:没人跟我玩儿怎么啦?我不还是一样长大了!我有大江和爷爷就够了,不需要任何朋友!
小翠的心理状态直接主导着她的为人处事,除了爷爷和大江,她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大多数时候,对陌生人不仅仅是排斥,甚至充满敌意。
大江喝酒之后异常兴奋,不停的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嗜酒如命的连老伯,有人陪着喝酒,自然是很高兴,只要大江举杯敬酒,自是一饮而尽。
夏津钟反而抽身出来,成了旁观者,他时不时抬手看看表,估算着大哥纪闫鑫和兄弟们到来的时间。
左等右等,不见弟兄们前来,夏津钟的内心产生了疑惑,发短信时情况紧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个儿发了什么,是否把地址讲明白了。此刻,夏津钟的内心忐忑不安,心想:若是短信没有发送成功,或是没有叙述清楚,那可怎么办?大哥不能及时赶来,我又该怎么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弄清楚真相。夏津钟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船舱,到外面拿出手机一探究竟,正欲起身,却忽闻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而来。夏津钟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心想:大哥——你终于来了!但愿这一次没有让你失望,能够确定大江就是柱子——
连老伯正跟大江碰酒,突然脸色大变,一口饮掉杯中酒,将杯子重重地杵在桌子上,冷冷的冲着小翠说:“你们呆在舱里不准出去,万不得已,从后面跳江!”
“老伯——发生了什么事?”夏津钟明知故问,连老伯抬眼望着他,冷冷浅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夏津钟心中愧疚,却又暂时不能明示。
第一百零八章擒贼擒王
夏津钟深怕连老伯与大哥纪闫鑫等人发生冲突,抢先钻出了船舱,当他看清打着手电,从坎上冲到岸边的人,暗叫:“不好,这伙儿人不是我们的人!”
“老伯,来者不善,您退后,保护大江和小翠,这儿交给我!”夏津钟抄起船桨,将连老伯挡在身后。
连老伯心中大惊,心想:莫非,这伙儿人不是他领来的?那么,他又是什么人?
连老伯抬手,一个尖尖的物品顶在夏津钟的腰部,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居心?”
夏津钟大惊失色,眼瞅着那帮人来路不明的人,已经离渔船近在咫尺,这时候再起内讧,自是寡不敌众,凶多吉少,他慌忙答道:“连老伯,大江很有可能是我大哥的儿子,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绝无恶意——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一致对外,保证安全,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此言当真?”连老伯的目光投向奔跑而来的人影,夏津钟快速答道:“绝无半句虚言,我大哥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一定会感谢您祖孙二人对柱子的救命之恩,不会反对孩子们的亲事——横竖,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就信你一次,一起对付他们!”连老伯一松手,夏津钟顿感腰间轻松了,挥舞着船桨,朝甲板冲去。
连老伯身手敏捷,飞窜到甲板上,挥刀斩断了套在江边木桩上的扣船绳索,喊道:“把船往江里划,小翠,再挂一盏灯!”
夏津钟用船桨撑着岸边岩石,猛一用力,船顿时离开岸边数米远,刚跳上甲板的人,被连老伯挥舞的长竹竿扫到江里,运气好的仅仅成了落汤鸡,运气差的,撞在岩石上,嗷嗷叫唤。
小翠提了煤油灯出来,夏津钟接过灯挂在船头,冲她喊道:“小翠,照顾好大江,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要你说,多事!”小翠气不打一处来,摇摇晃晃的进了船舱,酒精在她的身体渐渐挥发,搞得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