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这没啥,你以为我和你大哥就没有害怕的时候?只不过,我们羞于在你们面前表露出来罢了,但凡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生命的人,就不光有七情六欲,同时还会有惧怕和顾虑——”齐云喝着酒,苦涩的笑了笑。
齐云心想:老弟啊,你只看到了我平静的外表,又哪儿有机会看到我心深处——我也有软肋啊,我的软肋,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齐宏,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他的死活,担忧着他的未来——这小子将来是个祸害,可是,作为父亲,我没有半点办法制止他——
齐云是一个研究过易经之人,他可以大体推测一个人的命运,齐宏刚出生不久,担心叔叔肖旺寻上门来报仇,他就替儿子推算过命运,得到的结论是他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他才放心。
得知齐宏被雪狼谷的人掳走的消息之后,齐云又给齐宏推了一卦,显示他还活着,将来不缺荣华富贵,却一生作恶多端。他的心中万般忧心,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永恒不变的恶人的结局。
齐云思量着娟儿和柱子还活着,但是,他未曾给他们推过卦,命越算越薄,没有经得纪闫鑫的允许,他是不会违背原则,私下里给他们算命的。
单从面相上来看,娟儿和柱子都是一生坎坷,多灾多难之人——
“先生,你在想啥?如此入神!”纪闫坤注视着愣神的齐云,疑惑的问道。
齐云收回思绪,应变自如的说:“我在想回去的路——”
“先生不妨说来听听,咱们商量一下?”纪闫坤想要借用语言,改善内心的沉闷,光喝酒,不说话,很不是滋味。
“行啊,我也正琢磨着,也该商量商量了,不然,到了可以走的时候,大家还没有任何准备。”齐云深表赞同,提前谋划,有备无患。
“先生认为我们该从哪里着手准备?”纪闫坤询问道。
“原本,咱们曾商量着把大米煮成饭团带走,目前看来,是无法完成了。”齐云的一席话令纪闫坤感到疑惑,心想,咋就无法完成了呢?
齐云看到纪闫坤疑惑的表情,心知他弄不明白,解释道:“我很担心这里的水质出了问题,已经不能饮用,贸然饮用,恐怕轻则中毒,重则身亡——”
“哦,有这么可怕?”纪闫坤瞪大了眼睛,深觉大千世界,万事万物太玄妙了,前一刻还干干净净、安安全全的东西,转瞬间有可能就成了毒药。
齐云说:“地震本是地球各板块挤压,地壳活动密集导致,山洪暴发,从裂开的岩石缝儿里穿梭而过,许多有害物质汇聚其中,原本干净的饮用水受到了污染,再加上腐尸众多,水源变质,因此不能饮用。”
“先生,照你这么说,没有水,咱们又当如何,怎能走得出去?”纪闫坤忧虑的望着齐云,深觉被逼上了梁山,就如华子说的,横竖是死。
“不可心急,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老天爷开了一扇通往世间的门,就一定有供咱们活着的路!”齐云信心满满的喝了一口酒。
纵然是齐云如此说,却也无法打消纪闫坤心中的顾虑,最可怕的不是面对困境,而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阿坤,咱们走的时候,不能带太多吃的,应该轻装上阵,保存体力;但是,这样一来,咱们又将会面临饥寒交迫,如今已经入秋了,天气会越来越冷,谁也说不准这条路究竟有多长,得走多久——”齐云一点一点的倒出了目前面临的困难。
纪闫坤叹了一口气,问道:“先生,依你看,得花费多长时间?”
“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再长——就说不准了!我曾经在山里走了一年多,才走出去——”齐云的话令纪闫坤的心凉了半截子,他了解,齐云并非危言耸听。
“你也不要太忧心,容我再想想,再想想——”齐云安慰着纪闫坤,脑子快速的运转着。
齐云和纪闫坤,谁都没有发现华子醒来了,挂着泪珠子,听着他们的对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吓破胆儿
华子不声不响的挪到酿酒的木桶旁边,用罐头盒子舀起酒往嘴里灌,齐云和纪闫坤逗惊讶的望着他,不知道这小子哪股邪疯发了。
华子喝完一盒子酒,又伸手去舀,纪闫坤一把拉住他,疑惑的问道:“华子,你咋啦?”
“没咋,坤哥,我就是想喝酒了——”华子挣脱了纪闫坤的手,舀起一盒子酒又送到嘴边。
“好端端的,你个不喝酒的人,咋就想喝酒了?”纪闫坤目光移向齐云,两人面面相觑。
齐云说:“他要想喝,就让他喝吧!喝点儿酒也好,祛寒,还能消毒!”
喝了三盒子酒,华子就感觉到头重脚轻,二话不说,退到角落里,又开始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睡觉。
齐云和纪闫坤相望一眼,都知道华子压根儿没睡着。齐云心想:华子这小子情绪不对劲儿,且得把他看好了,可不能步黑豹的后尘!
纪闫坤也想着,华子毕竟年轻,许多事情他扛不住,还得我跟齐先生多提溜他一点儿。大灾大难都过来了,到头来像黑豹一样,耐不住性子,自寻死路就太冤枉了。
齐云和纪闫坤沉默不语,树洞里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齐云心想,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华子会更加受不住,还是得找些话说,才能有点儿生机。
齐云想了想,说:“阿坤,咱们来猜测一下你大哥他们的行踪?等将来见着他们了,便能知晓胜负,输了的人得请客吃酒,一个月管够!”
“好法子!不过,先生,请一个月是不是短了点儿?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大哥,若是等个三、五年,只吃一个月的酒,那就太不划算了!”纪闫坤明白齐云的用意,故意兴趣盎然的参与到其中。
“那你说得多长时日?”齐云捋着打结的胡须,笑问道。
“怎么着还不得三、五月?”纪闫坤边说边比划。
“行啊,多长时日都行。你先说?”齐云呷了一口酒,盯着纪闫坤。
纪闫坤笑了笑,说道:“说就说!我觉着吧,山洪都过去有些时日了,大哥他们一定爬到岸上,往金都走呢,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回到金都了!先生,该你了——”
齐云看了一眼华子,说:“依我看,他们的路没那么好走,就跟唐僧西天取经一样,不经历重重磨难,是回不了金都的!”
华子突然睁开眼睛,问道:“先生,照你这么说,大哥和津钟哥的路,不比我们好走?”
“那是自然,你想想看,在水里跑了那么些时日,又像鱼干儿一样被太阳烤,能舒坦么?咱们好歹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有吃有喝的,不就是下不了地么!”齐云见华子开口了,心里踏实了不少。人啊,有时候就怕钻牛角尖,钻进去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真是的馁,从燕子关落下来的时候,才在水里泡了多久啊,我都觉得难受得不行!”有了对比,华子的内心敞亮多了,心想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们遭的这一点儿罪,跟大哥他们比起来,还真不算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