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刘薇家门口,四周看看,见没有人走动,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依稀听到屋
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脸型开始扭曲,使劲地敲着门。
里面的门开了,安嘉和看见客厅里有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那里。
梅湘南对安嘉和的到来没有感到意外,“有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吗?”安嘉和一副愤恨的神情。
梅湘南打开了门。
安嘉和进屋后,没坐,先是围着陌生男人转了一圈。
“我介绍一下,这是安嘉和,我丈夫;这位是蒲剑云,我请的律师。”梅湘
南介绍完了,坐了下来。安嘉和却一怔,随口又说了一遍,“律师?”
“您好,我们正好坐下来谈谈。”蒲剑云朝安嘉和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安嘉和没理睬蒲剑云,眼睛盯着梅湘南,“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婚?”
“是的。”
“为什么?”
“我不愿意再被你打了。”
“你有没有告诉这位律师,我是为什么打你的!”
“说了,你总是怀疑我在外面有男人,你有心理残疾。”
“胡说!”安嘉和被梅湘南说的“心理残疾”激怒了。“你嫁给我的时候,
恨不得说我什么都是优秀的;现在想离婚了,又来诬蔑我有心理残疾,而不说自
己的行为不检点。”
“这里的邻居睡得早,希望你别吵。”梅湘南说。
“我承认打你是不对的,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是什么责任;可是你若是把自
己说得尽善尽美,我毫无原因地打你,有谁能相信,除非白痴才相信你的话。再
愚蠢的人,都会想这么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打你?”
“对不起,今天我不想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走吧。”梅湘南下了逐
客令。
安嘉和冷冷一笑,“赶我走?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蒲剑云微微一笑。
“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谈好吗?”梅湘南问律师。
蒲剑云看看安嘉和,说了声,“也好。”
安嘉和恶狠狠地看着梅湘南,疯子般地重重带上门,走了。
叶斗做梦都没有想到敲门的居然是安嘉和!
虽说迟早要和安嘉和见底的,那也得在这部片子有个合适的结尾之后,譬如
梅湘南提出离婚。这是叶斗觉得最好的结果。叶斗不相信安嘉和能不再举起打人
的手,彻底地改过月p么,离婚是梅湘南最佳的唯一的选择,叶斗不希望自己的
镜头在某一天忽然摄人梅湘南被安嘉和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的镜头。对于一部
片子,这种结局,算得上具有重量级水准,但是对于梅湘南而言,也太残酷太悲
哀太不人道了。
离婚,不失为文明社会的一种解决梅湘南与安嘉和之间矛盾的最佳选择。
可现在安嘉和找上门来了,回避也不是叶斗的风格,当然让他进来,叶斗倒
要看看,安嘉和对自己会耍什么样的手腕。
“发现我了?”叶斗把安嘉和让进屋子后,自嘲地说了一句。
安嘉和没有说话,眼睛环视了一下叶斗凌乱的屋子,“那天你不是省电视台
的记者吗?”
“没错,那天我就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叶斗解嘲道,“今天我就没有必要
再是电视台的记者,可能是画家,或者丨警丨察,或者法官,这就看我想干什么了。”
安嘉和能来叶斗这里,显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一副不亢不卑的神态,“华
侨公园门口,为什么不赴约?”
“那天我去做保缥了,客串的。”叶斗看着安嘉和笑笑,“你不会以为我是
害怕了吧!”
“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胆量。”安嘉和的眼睛还是看着屋子里凌乱的
景象,“你还能做保镖?”
“还能当刺客呢,如果有必要的话。”至此,叶斗也算能以正常的口吻应付
着这位不速之客了。
“门锁着?”安嘉和看着叶斗的卧室。
“有兴趣看看?”
“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叶斗暗骂了一声“妈的”,露出掩饰性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我
想你既然能到我这里来,肯定是考虑周全了,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吧,别绕什么圈子。”
“你让我去华侨公园,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安嘉和不仅没有回答叶
斗的问题,反而向叶斗挑衅。
叶斗一怔,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尊严,不仅是受到挑战,准确地说,是在承受
安嘉和的侮辱,于是,叶斗用手指点着安嘉和,一字一顿地说着:“听着,别再
打老婆!”
这一句话给安嘉和的刺激,超过了叶斗的想象。安嘉和气得脸色铁青,嘴唇
发抖,就是说不出话来。叶斗同样采取对安嘉和不屑的态度,接着说,“老安,
你怎么也算得上一个社会名流的角色,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比起我来,你体面
得多,可一回家,关上门,怎么能下得了手,打老婆呢?连老婆的肋骨也打断了,
你以为人打死了好煮熟了吃啊?我约你,就是警告你,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毁
了家庭,毁了你老婆,也毁了你自己。”叶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换了一副口
气,“那天我有事情,赴约的事耽搁了,不然的话,我见到你,要好好地批评批
评你,像话吗?啊,你说像话吗?”
叶斗越说越来劲,索性身体斜躺在沙发上,两条手臂伸直了,跷着二郎腿,
继续着他对安嘉和的教育,“你爱人,那是多好的人啊,用白居易的话说,那可
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啊,一看就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良家妇女,为了你,连工作都
辞了,你还要她怎么样?你们文化人打老婆,就跟老舍先生说的那样,旗人当汉
奸,罪加一等。这些道理很浅显,不讲,你也该是明白的,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
到呢?每次只要看见你打老婆,我真想跑过去,端开你家的门,对你大声斥责:
放下你的罪恶的皮鞭!”
这一番演说,叶斗口干舌燥,站起来拿起茶壶,灌了一气。
安嘉和像是被叶斗给搞懵了气坏了,浑身一个劲地颤抖着,并一步步朝叶斗
接近着。
“你想干什么?”叶斗看到安嘉和靠近自己,不免有点慌乱。
“你算个什么?你算个屁!”安嘉和伸出手来,手指叶斗的鼻子,安嘉和开
始暴发着愤怒,“你不就是偷看了别人床上的那点事吗?装什么正经?我打老婆,
丨警丨察都管不了,你管得着吗?你?你以为肛肠科出来的就能当眼科专家了?你知
道自己是在于着什么勾当吗?有眼无珠!我今天来你这里,是给你脸,不要给脸
不要脸,拿了张破照片晃晃,也不觉得脸红?你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