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和下班回来,看到阳台上晒着的床单被单,一问,就高兴起来。梅湘南
从安嘉和的神态上可以看出,安嘉和就希望她每天在家里做一些家务事。吃饭时,
梅湘南忽然觉得这几天出去,身后总是有人跟着,就对安嘉和说了这件事情。
安嘉和警觉起来,“是不是和上次高兵跟踪你的感觉相同?”
“你怎么又提到那事上去!”梅湘南一怔,若是早知道安嘉和这么联想,就
不说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梅湘南伸手要去接电话,安嘉和用
手势制止了她,然后他走过来接听电话。
喂了一声后,安嘉和就没再说话,脸色却不好看。
“谁?”梅湘南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安嘉和搁下电话,“电信局的,催交电话费。”
梅湘南松了一口气。
安嘉和又开始向梅湘南灌输那一套男外女内。
梅湘南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怎么了?”安嘉和自己说得尽兴之后,不解地看着梅湘南。
“本来没有什么的,无非觉得这日子过得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想听你安慰几
句,可你又往那上面拐。”
“难道你觉得我刚才这番话没有道理?你听不进去?”安嘉和生气地站起身
来,“你坐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先休息了。”
第八章安嘉和见同事们都走了,就剩自己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按照
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起来,电话通了。
“请问是省电视台新闻部吗!”
对方说是的。
安嘉和又问,“你们的《东海时空》最近是否安排到市华侨医院采访过安嘉
和医生?”
对方说没有。
“请问你们那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叶小名的导演?”
对方还是说没有。
“一个年轻的导演,大约二十五六岁。”安嘉和不死心。
没有。
安嘉和放下电话,不安地坐在那里。
妈的,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安嘉和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蹊跷,撕了张处方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告诉同
事,自己中午有点急事,可能要迟半个小时来上班,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在医院门
口喊了辆出租车,回家。回到家里,摁门铃,梅湘南不在。安嘉和打开门,在家
里转了转,坐在了沙发里。一会儿,安嘉和听到防盗门有声音,警觉地站起身来,
身子往后退。
有人从门下面塞进来一封信。
安嘉和看着地上的信,如同看着蛇蝎,不敢去拿。在他确定送信人离开之后,
才犹犹豫豫地走到门口,用脚尖,把信拨过来。安嘉和在弯腰拿信时,脸凑近门,
眼睛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猫眼上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安嘉和这
才捡起信,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相片,画面上是安嘉和正举手打梅湘南。照片
后面写了五个字,一个感叹号:不许打女人!
安嘉和端详着照片上的拍摄角度,迅速跑到客厅的窗户前看外面,外面高楼
林立,车水马龙。在安嘉和的眼睛里,所有的行人都像是刚才来他家门口塞信封
的人。安嘉和拿着照片,重又坐回沙发里面。
安嘉和又在家里坐了会儿,就把信封和照片揣在口袋里,下了楼,依旧回到
医院。诊室里,用处方写的纸条还在,安嘉和把纸条撕了撕,扔进纸篓里,背靠
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一脸的心事。
快到上班时间了,同事走了进来,安嘉和说到病房去看看弟弟。
来到病房,安嘉睦正在玩着流行的智力玩具,九连环。
“又玩上了?”mpanel(1);安嘉睦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九连环,听到
安嘉和的声音,他头也没抬,应了声,“哥,你来了。”
安嘉和的手放在口袋里,手里抓着那封信和照片,迟疑地看着弟弟。安嘉睦
正被手中的玩具难住了,没在意哥哥的脸部表情。安嘉和还是没有把口袋里的信
拿出来。
“别整天玩,注意身体。”安嘉和关心地教训着弟弟。
安嘉睦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看了一眼安嘉和,“哥,你有事!”
安嘉和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没有,只是来看看你。”
“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连这你也看得出来?”安嘉和故作轻松地回答。
“这段时间,你和嫂子从来没有同时来看过我,都在故意回避对方。”
“吵了几句,不过没事了。”安嘉和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已经很没面子。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吗?”安嘉睦看了一眼安嘉和。
“还是为你自己的身体多操点心吧,我走了。”
安嘉和离开了病房,又回到门诊室。
也就上班的一个小时内,来医院看病的人多些,到了下午三点,门诊室外面
几乎看不到来看病的患者了。安嘉和去了一趟卫生间,把信和照片,点燃了扔在
垃圾筒里,看着烧完,才从卫生间出来。
烧完信和照片,他忽然想起给梅湘南打个电话。
“小南,在家干什么呢?‘安嘉和低声和气地问。
“掷飞标,无聊。”梅湘南说。
‘你可以喊朋友回来吃饭呀,刘薇,你俩不是割头换脖子的好朋友吗?“
“我才不找她呢,跟她吵架了。”
“这个刘薇,跟我吵也就算,怎么也跟你吵架?”
“我和刘薇的事,你别管。嘉和,我工作的事情怎么说?”
“这段时间太忙,过一阶段吧。”
“过一阶段,过一阶段,再过几个一阶段,我都快成老太婆了。”
“好了,小南,别闹了,晚上回家再说。”
安嘉和挂断了电话。
安嘉和看看手术安排表,打了个电话给病房,说明天的手术还是让方医生做。
没过一会儿,院长打电话过来了。
“安医生,听说你把明天的手术给推了?”
“院长,对不起,我知道患者是你的亲戚,可我这几天神志不清,经常犯差,
总不能安下心来。”安嘉和在电话里解释着。
“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高兵突然死亡,医院对你的处理!”
“院长,想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听说你爱人辞职了?”
“是的,距离家太远。”
“要是她愿意去市卫校,你就跟我说一声,现在我还能帮忙。”
“谢谢院长,这事等几天再说吧。”
“那好。”
安嘉和确实不是故意推掉明天的手术的,正如他自己所说,心里不安着呢,
上了手术台,万一分心,有个闪失,人命关天。
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早着呢,安嘉和坐在这里左右都不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着上次那个冒充省电视台导演的人的相貌,再想着他问的问题。安嘉和的脑子里
乱如麻,实在想不起来上次自己是怎么回答那个家伙提出的问题的。那家伙为什
么要设这么一个局来采访他?安嘉和能假想出一万种目的,可还是有一万零一种
推翻那些目的的理由。妈的,全世界上演的都是闹剧。安嘉和觉得用这句话来形
容比较准确,可这句话出自于高兵的嘴里。晦气。
一直沉浸在思考中的安嘉和,连下班的时间到了都不知道。同事们见安嘉和
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也就没有喊他。华侨医院的同事们都知道安嘉和是一位喜
欢思考问题的医生,而他在临床和学术上的成就,都是来自于他的天才,来自他
那时常能紧紧锁着的眉头。所以,每当发现安嘉和在思考什么时,谁都不会去打
扰他。因此,这天安嘉和比正常情况迟下班了将近一个小时。上了楼,在摁门铃
时发现,门上的猫眼被一块口香糖胶着。安嘉和小心地剥着猫眼上的口香糖,这
玩艺刚从猫眼上撕下来,又粘在了安嘉和的手上,安嘉和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
去手指上的口香糖,连着手帕,扔进了楼梯口的垃圾通道。
“又做手术了!”梅湘南听到门铃响,打开门,问安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