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连由于换了连长和指导员,实质的变化也与之前有了根本区别。考学、提干、入党、套取士官等关系到士兵切身利益的事情,不再以士兵工作、训练成绩而决定。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于谁给他们贿赂多,谁就会有优先的机会。如此一来,士兵们的积极性大降,部队变得不正常。
其实部队每个连队的真是面目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由于为人刚正、正直的张德华存在,才使得原本正常的连队面貌变得不那么正常。现如今的士官,想要享有探亲休假的权利必须送礼,团部的官员、连长、指导员一个都不能少。直至此时,跟随了张德华多年的士官班长们才知道,原来士官探家并不是他们享有的权力。尽管条令条例上规定,士官有探亲休假的权利,但是实际操作呢!这里面有着潜规则。
很多时候,士官探家休假只有一月左右的时间,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要花费他们一年甚至更久的工资。因此士官探家,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由于种种的原因,士兵们开始怀念那个曾经对他们无比严苛,无比关爱的前任连长张德华。有了比较,这些士兵才知道张德华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连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阴影下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部队又发生了数件令官员们头痛的事情。
部队兴建营房设施、军官训练中心、招待所等工程项目。这些都是专项资金的拨款,动辄过亿。官员们得到了好处,官员们的亲戚施工方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但是每天辛苦劳作,顶着烈日苦干实干的农民工,他们的讨薪却成了问题。没有一个部门替他们伸张正义,没有一个机构替他们主持公道。他们的薪水成了问题,向施工方讨要,老板雇佣了许多打手对付他们。人被打残,报警、诉讼法院其结果只能不了了之。法院不会向着他们说话,他们所惯用的招式就是等与耗,可是那些农民工耗不起。农民工们找向了部队,可是这个时候,部队也不可能认他们这一茬。原因很简单,虽然他们是给部队搞建筑,但是他们的雇佣关系是那些包工头,和部队没有任何的关系。
据传闻,早些年前,部队大兴修建通往各个边防站的公路,专项资金的拨款多达数十亿。可是结果呢?其实只不过是在看得到、显眼的位置做了一些文章,通往边防连各个山路的路况依旧很差,甚至百分之八十的路段根本就没有动工。几十亿的资金,被军队领导和施工方、包工头所瓜分,所修的路却是很烂。几十亿的资金,实际上花费只不过是几千万元而已,剩下的到了哪里去了?你懂得!这样的事件在部队很多,而且都成公开的秘密。有些富有正义感的知情人将问题上报上级或者中央,结果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杳无音信。少数人赚得了几十亿,除了机械、材料的花费,而上千个农民工所应该得到的工钱不到千万。也就是说,他们辛辛苦苦施工大半年,每个人能够得到的工钱只占这几十亿大蛋糕中的牙缝比例。可是即便是这样,想要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部分,依旧困难重重。据说有些农民工因此供不起孩子上学,孩子只能辍学,有些则是家人突发疾病,因为没钱医治而错过了最佳时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他们只能在灾难面前卑躬屈膝。
近日里,农民工集体赖在团大门不走。因为承揽部队建设的都是一些没有资质的私人建筑公司,他们都是部队领导的亲戚,拿到钱后自然也就跑了。这些农民工找不到老板,只能赖在部队不走,这样以来就给部队带来很不好的影响,而且也给日常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没过几天,又来了一拨人堵在军分区的大门口不走,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这个部队服役过的退伍军人。这些人可以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人是在这个部队参加过越战的退伍的老兵,他们伤的伤,残的残,有很多人因为战场上及其恶劣的环境而患上了风湿病、皮肤病、旧伤复发等后遗症。还有一拨人,他们没有参加过越战,很多人都是七零后和八零后,他们当中有的则在艰苦的边防一线服役,由于自然条件恶劣,他们患上了罕见病、风湿病,以及奇怪的高原病。退伍军人中,有一些人则是参加反恐战斗的退伍士兵,军旅生涯中精神、肉体受伤无数。说道反恐战士,他们的命运非常悲催,他们经历的战斗惨烈程度不次于国与国之间战斗,但是这些士兵的付出并不能得到政府的认可。
这些人之所以再来到部队,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处境很凄惨,生活无法自理,高额的医药费自己无法支付,民政部门对他们不管不顾。他们只能来到部队,他们曾经为了国家的利益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可是到了现在,没有任何的部门与组织管他们的事儿。总得有人给他们一个说法吧!所以他们经过民间的组织来到了部队。
对于退伍军人维权难的问题,我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就我个人而言,因为参军,在部队受过很多的伤,甚至退伍时还带着受伤的半残之身回家,浑身上下关节炎,每逢阴天下雨都会疼痛难当。因为参军,演习、实弹的巨大枪炮声使得耳朵至今患有严重的神经性耳鸣,发作起来甚至有想用脑袋撞墙的感觉。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去参与维权,因为比我严重得多,缺胳膊少腿能够两眼看得见的残疾,相关部门的管理人员也会睁眼说瞎话,对于他们的困难不管不顾。
我曾今是一名军人,因为年轻,可以说舍身往死都不为过。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曾今的所作所为愚蠢至极。我虽然当过兵,但是我并不会以此为荣。反而,军旅的生涯是我人生中的耻辱。能够有幸活着回来,这才是真理。
没过多久,部队接到了新任务。部队购买了一些便装,上级下令让士兵们全部换上便装,手持狼牙棒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参加此次行动任务的不仅有侦察连,还有警卫连、特务连,甚至还有一个步兵营,兵力上超越了八百人。
种种的经历,以及事件的经过,赵世杰都用相机拍摄了下来,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够活到复原,也许这些照片就是他这一生珍贵的记忆。
黄昏时分,团大院门口,军分区大院门口相继的出现了大量的“流氓”殴打退役老兵和殴打农民工的事件。其实绝大多数的战士当见到自己镇压的对象是民工、老兵时,他们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军营身不由己,他们不敢违抗命令。
身着便装的赵世杰对此感到了惊讶,他躲了起来,用相机拍摄下了团大院门口的部分过程。听说军分区大门口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世杰急忙打车赶到了那里,那里的场面也同样很血腥。英雄被彻底的遗忘,他们甚至还成为了被镇压的对象。赵世杰因此而赶到了愤慨,同时也感到悲哀,他在为老兵们悲哀,在为农民工们悲哀,甚至为了自己而感到悲哀。
跨过战壕火线,
穿越生死前线,
尝尽心酸苦辣,
赢得白发躯残。
这是赵世杰近日里数次上街所看到一个老兵在一个木板上写的打油诗,因为感觉特别,他甚至能够背诵这首诗。可是现在,这个写着这段打油诗的木板被人踩在脚底下,并且上面沾染上了作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