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是一次斗气儿,赵、叶二人决多做到了面子上的胜利。可是他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这些,他们只是想为他们死去的战友讨个公道讨个说法。
从这一点来讲,他们是失败者,他们无法改变一个士兵在生命终结时,他们的价值是那样的卑微。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作为军人我们不想死,但也不怕死,我们不愿意像重于泰山那样的死。不管你死的意义再大,也不如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珍爱自己的生命。
小尹的死的确很卑微,也令社会上很多的人看不起,甚至被当作为茶余饭后供人消遣的谈资。她的死深深地触动了战友们的心。很多女兵对自己立刻有了清醒的认识,究竟是为贪官横行的社会主义国家无私的奉献重要,还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这一刻她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杆秤。
男兵女兵们的挣扎改变不了什么结果,唯一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尽显自己做兵的那点儿骨气!小尹已经耻辱般的死去,她死的很惨,却无法得到部队的认可,家人甚至无法享受到“烈属”的那点儿微薄待遇。
数天后,驻地的警方在一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是小尹的父亲,经警方判定是服毒自杀。
赵世杰等人立刻想起那位老人曾在火葬场说过的话,他说他要寻找自己的归宿,只是要来看女儿最后一面。
小尹的父亲去世了,赵世杰等人的内心宛如又一次的被尖刀刺痛。
小尹的父亲得到了安葬,作为小尹的战友,他们绝对无法做到麻木到任由警方将小尹的父亲当作无名尸处理,最终小尹的父亲与她安葬在了一起。
墓地里,赵世杰、叶少波、罗芸和徐静站在了小尹的墓碑前默哀了许久。
徐静忍不住痛苦了起来,她哭得越发的伤心。
赵世杰抱住了徐静,他想安慰她,却找不出安慰的话语。
叶少波强行隐忍着眼泪:“徐静,你不要在自责了。”
徐静依然哭哭啼啼:“是我害死了小尹,如果不是我逞能,小尹就不会来当兵,更不会死的!”
叶少波:“这不怪你,要怪就要怪我。如果我当时不听我妈妈的话,小尹就不会为了我而来到部队。我恨死我妈妈了,我也恨我的父亲,我发誓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和他们见面。”
一旁的罗芸安慰叶少波:“叶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世杰拍着叶少波的肩:“唉!死者已逝!但是我们活下来的人要坚强!小尹虽然死了,但是她永远的活在了我们的心中。”
这时,由远而近走来了两位军人,一个是络腮胡子的义务兵,一个看上去像是中年的上尉军官。那个络腮胡子的义务兵戴着眼镜和军帽,大伙儿一时间很难认得出他。
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义务兵向小尹的墓前敬献了鲜花,然后他摘掉了眼镜和帽子,向小尹默默地鞠躬。
这时,大伙会儿都感到了惊讶。这个一脸络腮胡子,面色粗糙已有皱纹的义务兵竟然就是他们最亲近的同乡战友杨子坤。
他们怎么也不会明白,这半年杨子坤究竟在边防一线连队遇到了些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吃了很多的苦。不要说他没有刮胡子,即使是刮掉了,从他的面相上看也绝不像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的样子给人看上去更像个中年人。
战友们情不自禁的拥抱着杨子坤,他们都哭了。如果小尹还活着,她见到杨子坤后也一定会激动不已。
可是,当大伙儿着急地问杨子坤话时,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似乎变成了哑巴,或者说患有严重的口吃。
当大伙儿都为杨子坤着急的时候,他身边的上尉军官说话了。
原来,杨子坤下连没多久就被分在了边防连的一个牧区放羊,他一个人守着一个牧区达数月之久。伸手不见五指的沙尘暴天气中,他差点儿因为迷失方向而走向死亡。牧区的生存环境极其的恶劣,数月的风吹日晒,让这个曾今意气风发的帅哥变得如此苍老。
什么是奉献?这就是奉献,可是这样的奉献对士兵自身而言有意义吗?
上尉军官告诉他们,牧区发生过严重的自然灾害,如果不是杨子坤命大,他早就死在了那次的自然灾害中。由于边防连接到了边境封控的任务,所以这数月来无人接替他的工作,一个人数月没有过说话的经历和机会,没有与人有过交流,他的语言功能已经退化,还需要一些日子的锻炼才能够恢复。
愤怒的叶少波抓住了那上尉军官的衣领就要打,结果被其他的战友们拦住了。
叶少波的愤怒并不是没有道理,作为一个军官,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兵一个人守在一个条件极其恶劣、艰苦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几个月,那么久没有人管过他的死活,没有人给他送过寄养。更重要的是怎么能让一个人待在荒无人烟的牧区呢!那种寂寞,那种孤独的精神折磨又有谁能体会得了呢!
对此,那位上尉毫无办法。因为对于他而言,也是有着难言之隐。
杨子坤见到了同乡战友们,心情非常的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他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世杰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安慰着杨子坤,他们叫他不要太着急,不要太激动。
杨子坤无法说出心中的话,一时间竟然焦急的抱住他们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