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我们只不过是待三个月,能得过且过就算了吧!”
“这绝对不可能,这个歪风邪气如果不加以制止,我们这兵就没办法带了。你别忘了,这些新兵当中有些人下连后会到我们的连队。”
“可是连长,你想一想啊!你为了那些新兵得罪这些领导,不值得啊!”
张德华思索了一会儿:“指导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军分区干部与干部之间的氛围是什么样的?”
毛文旗不加思索:“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那好,我举个简单的列子。如果我们本着公正的心,不仅是为了这些新兵,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为了我们自己,你的意思?”
“举个简单的列子,在我们连带兵的士官们,一半人是关系户,靠着亲戚走后门,而另一半呢!是靠花钱转的士官,真正训练好德行好的士官有几人?优秀的义务兵有几个留在了部队?靠走后门的关系户,哪个不觉得自己有背景,有人照着他!如果我们对那两个士官妥协让步,今后就很难再震住其他的士官。你可能不知道,就在昨天,那两个士官虐待新兵,让一个新兵喝烟茶,如果不是我送到医院及时,那新兵可能会危及到生命。这还不算狠,就在我回来找他们谈话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们把李雪晨的衣服扒光并且捆起来,用皮带抽他,抽的他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满地打滚,而且这样的虐行实施长达一小时!那个新兵已经被送到了医院,现在正发着烧,十五岁的孩子啊!他们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你说什吗?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两件事儿,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有两个新兵被体罚致死吗?新兵营的营长、连长,甚至是班排长,这些责任人不都上了军事法庭吗?身为主官,他们对打骂体罚的事情见怪不怪,也麻木了,可是真正出了事儿,谁能承担?”
“这事我也知道,可是徐科长和王副政委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那如果我们看了他的面子而默认这种事儿的发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我能担得起吗?你我身为主官难辞其咎,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想一想,徐科长和王副政委会不闻不问,还是会全力帮我们摆平事情。”
毛文旗一时间恍然大悟,他终于认识到,如果现在给了那两个领导面子,新兵们体罚受虐的事情就不可能被制止。如果真出了事儿,他们直的会为了自己开脱吗?恐怕不落井下石都算不错了。
为什么崔涛与廖化会如此胆大妄为,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有后台,他们可以狗仗人势。
崔涛、廖化因为虐待新兵被张德华上报到了军级司法部门,不久后,军事法庭将会处理此事。张德华整顿了军纪,但是也为此得罪了人。
事实上,他的做法是对的。
一周后,兄弟新兵连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故。一个带兵的班长被一个新兵趁着不注意给打死了,手段极其的残忍。
那新兵口袋里藏了一块石头,新兵乘着班长不注意,拿起石头拼了命的往班长的后脑勺砸去。砸一下不够,他竟然一口气砸了几十下,直至他的班长瘫倒在地抽搐,他都不肯停止。事儿已经出了,反正横竖是个死,那新兵又用那块石头把自己的副班长给打死了。他的气儿是消了,可是这一下却激起了全班新兵们的愤怒,十个新兵朝着他们的班长、副班长的头部挥舞拳脚。之后又有更多的人参与了这样的暴力,人数达到一个排,两个士官死的样子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副班长死相还好些,正班长的后脑勺的头骨盖先是绽放了花朵,脑浆、血浆喷溅而出。一个班,一个排,乃至一个连新兵的蜂拥而上。他的头骨彻底的被踩碎、踩扁,烂泥一样的粘连在一起,乃至到最后眼珠、耳朵、鼻子都无法找得到。这样的惨样,用老百姓的话来说,绝对是连他亲妈都不认识他了。
这下,这个新兵连发生了凶杀案,而且还是两条人命的凶杀案,更重要的是,参于这场凶杀案的人多达百人。
很快,这件事震惊了军分区、军部、乃至整个军区。
事件发生了大约二十分钟,出事的那个连队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上级部分派出了一个营的兵力,他们荷枪实弹将那个新兵连团团围住。人员全部被控制,任何人不得走动,包括那个新兵连的连长和指导员。
两小时后,军部的司法部门就派人来到了新兵营调查这件事。
司法部门的干部挨个审问那些参与打架斗殴的新兵们,他们的回答无一列外的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新兵班长数周的暴力虐待。他们一个个将衣服脱掉,浑身上下新、老的皮带血痕历历在目,基本上已经是体无完肤。有的新兵身上的伤口已经发脓、溃烂,更有甚者,有的新兵身上被班长用烟头烫了几十个伤疤。
新兵营的新兵,入伍前大多数有吸烟的习惯。入伍时,他们有的人会带上几条子好烟。结果分班以后,班长、副班长会以吸烟有害健康影响训练为由,全部没收,然后就落入了私人的口袋。这还不够,新兵班也有新兵班的潜规则。每个月头,新兵必须要给班长、班副进贡。班长会给你十块钱让你给他买烟,识趣的、有钱的,你就买上一条或几条中华,你会少受点皮肉之苦;没钱的、不识趣的,你买上一两盒中华,那你回来后,你的待遇可就惨了。身上挨烟头烫的,基本上都是家庭条件差的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