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面对新兵们恐慌的神情,张德华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他给那些衣服上,身上溅上“血”或者“脑浆”的新兵们每人补发了件新军装。也许他们看不到身上的那些血迹,这件事情会淡忘的快些。面对这样的事儿,张德华只能为他们做到这些了。
火车上,新兵们很困,但是一个个却都没了睡意,今天发生的事情令他们终身难忘。有些新兵睡去了,但却又被噩梦惊醒。
的确,今天的情形实在是太恐怖了。
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硬座坐火车的疲劳,新兵们最终在阿图什下了车。
一下火车,新兵们立刻感到了寒气逼人。漫天飞沙吹打着新兵的脸,他们此时甚至感觉睁眼睛都有些困难,地下飞石、垃圾在滚动。
据说,新疆有些山口,飓风来临之际,能将火车掀翻。这是有新闻记载的事情,而绝非是我天方夜谭的杜撰。
新兵们躲到了避风的地方,相互靠在一起挡风。
半个小时后,接兵的大厢板来了。于是张德华命令所有新兵全部上车,车内阴气逼人,每一寸铁都会令人感到冰冻刺骨。
于是新兵们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旅程。大厢板内四处透风,这更使得冬季的寒风更加的凛冽。军卡行驶了一段土路,车轮子掀起的灰尘立刻往车厢内钻。于是靠近后车门的几个新兵系紧了篷布上的绳子,但是即使是这样,仍然无法阻挡灰尘的进入。新兵们不得不用手或者衣物尽可能的遮挡住口鼻。
颠簸的路况,让车厢内的新兵们摇来晃去,一些从不晕车的新兵此刻有了晕车反应。
车外,时不时的会有大风呼啸而来。每当此时,司机会停下车,新兵们感觉车子会跟着呼啸着的大风的节奏而摇摆,仿佛车子随时都会被掀翻。
就这样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新兵营。下车后,一个个原本新崭崭的军衣落了很厚很厚的灰尘。甚至新兵们的脸上、睫毛上、口鼻也沾满了灰尘。此可谓一看不到灰尘的地方也许只有他们明亮的眼睛。
这地方的雪比较多,营房周围堆得雪墙挺壮观。约有半米高两尺宽,平整划一,如同砖砌的梯形墙,只有部队才会出现这样显得蛋疼的杰作。
可是眼前的一切令他们大失所望,原本以为现代化宿舍的军营现在成了一间间老式的红砖平房。看样子像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样式与成色。新兵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居然会住这样的落魄房子,心里的失落感难以诠释。
经过了数天数夜火车上的劳累,经过从火车站到新兵营的这段颠簸劳累,新兵们早已疲惫不堪意志松散。可是对于张德华而言,此时才是整顿军纪,提高作风的最佳时机。
新兵们手脚冻得麻木,身体不由自主地的打着哆嗦。这时,天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而此刻,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接兵的少校干部张德华,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新兵连长。
卡车车厢里,新兵们好奇地从篷布里扒着看,声音嘈杂,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很难有任何的纪律意识。
“快看!哨兵有枪!”
“妈呀!这儿这么冷,居然用的是旱厕!”
“你们看!营房好破旧!”
......
新兵们都很失落,因为他们所在的驻地,他们所待的营房,实在是荒凉而又落魄不堪,生活环境又极为艰苦。
卡车熄火后,后板被迎接他们的士官打开。迎接他们的士官有三十人,这也就是说,这些新兵,要被分成三十个班。然后,他们又分在了新兵营的各个连,各个班。
张德华从驾驶楼下车后,厉声命令:“下车!”
新兵们哗啦啦跳下车。赵世杰和几个睡得迷糊的新兵被挤醒了,他们睡眼惺松跟着下了车,下车的新兵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三五成群地议论着这儿的环境,整个操场上的兵像菜市场一样的自由、闲散。
张德华拿起了花名册:“新兵同志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现在开始点名。”
他的声音被新兵们的声音淹没了。
此时张德华铁青着脸,一声怒吼:“不许说话!”
新兵们一下安静了。
张德华打开了新兵的花名册:“我们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同志答到,然后去那边找班长报到,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新兵们的回答参差不齐。
张德华厉声吼叫:“明白了吗?”
新兵们反应过来:“明白了!”声音仍不齐,但是好多了。
张德华看着花名册开始点名:“一班长!”
一班长啪地立正:“到!”
而后张德华继续点名:“许可良、张晓武、李金成。”
三名士兵答:“道”
张德华喝令:“你们三人出列!”
“是!”三人三段音裸。
于是三人跑到了一班长的身后。
一班长:“一班......向右转......跑步走......”
一班分完了,接下来是二班、三班......直至第三十班分班结束,每个班接受了宁夏籍的三个新兵。
叶少波和赵世杰此时异常的兴奋,因为他们兄弟俩和刚在火车认识的杨子坤被分在了一个班。
于是张德华又喝令:“各连各班带回!”
就这样,队伍分成了三路。两路各自由左右两翼带出,中间一路原地不动。
那两路新兵,各自填充到左右两边正在操场上训练队列的队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