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突营营部门口前,谢雨萧将行囊卸下交给了杨子坤。后者进了炊事班的宿舍,这儿的内务并不正规,被子叠的很差,可见炊事班的作风比较散漫。
晚上,炊事班开班务会。杨子坤被班长安排喂猪、打扫饭堂的任务,并且要求他认真完成。杨子坤有些哑然、肃然,甚至更感到了骇然。
第二天凌晨五点,炊事班起床了。这要比基层的战斗班还要早起将近一个小时,可见炊事班的兵也很辛苦。杨子坤由于分工不同,所以他可以多睡一个多小时。他被副班长崔勇带到了营部后方的猪圈,这儿约有十几头大猪,已经是具有一定的规模了。
崔勇:“以后这儿就归你管了,每天把这十几头猪喂好,中午饮好水,这两天天热,可别大中午渴死了。”
杨子坤:“班长,我就一直干这个吗?”
“是的!很辛苦,任务艰巨而又光荣。最近天热,你每天还要打扫一次猪圈。每天饭后,你打扫完灶房和饭堂之后,再将所有的剩饭、剩菜提到猪圈喂猪就可以了。”
杨子坤骇然了,这样的猪圈,那味道闻起来都刺鼻难当,更别说是打扫了,他更无法想象这样的臭烘烘的猪圈该怎样去打扫。
第一次打扫猪圈的时候,杨子坤站在猪圈里,脚踩在刚被自己用铁锹划过的一块还有少量粪渣的水泥地上。这儿无处下脚,到处都是猪粪,且臭味熏人。当杨子坤铲过几锹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传染上了猪粪的臭味。当他铲过一锹带有蛆虫的粪便后,顿时就恶心的呕吐出来,当即逃出了猪圈。
正值夏季,气温很高,猪圈里的猪粪生蛆很快,而且臭味难当。杨子坤洗了一个小时的澡,衣服也换洗了个遍,可是他总是还感觉身体里依旧透漏出猪粪的臭味。
杨子坤养过马,放过羊,也喂过骆驼,可它们也不至于像猪这样臭啊!这味道简直是要熏死人。最终,杨子坤放弃了班长交给他的每天打扫一遍猪圈的任务。
一月之后,有一头猪病死了。杨子坤将这情况反应给了炊事班班长,炊事班班长又将问题反映给了营长。营长对此问题比较重视,专门来到了杨子坤打扫的猪圈,那天杨子坤和炊事班班长师霆一同陪营长去了猪圈。不巧的是营长来到猪圈时,刚好又一头猪躺在了猪圈里蹬蹄。
营长一见猪圈内猪粪堆得老厚,顿时就恼火了起来:“看看你们打扫的猪圈,多脏啊!这猪能不生病吗?”
师霆骇然了:“怎么会这样呢?杨子坤,你是怎么打扫的猪圈的?”
杨子坤却显得无所谓:“没什么啦!不就是死了个猪,又不是你家的亲戚。”
师霆气的直瞪眼:“你怎么连猪圈都不清扫呢?”
杨子坤:“我是想清扫啊!可这猪圈实在是太肮脏了,我一进这里就想吐。里面全是蛆,弄不好我还会得病呢!”
师霆发怒了:“怕脏就是理由吗?”
营长:“吵什么吵?现在吵有用吗?我看圈内太热太脏,猪是发烧引起的病。杨子坤你在这看着,师霆你随我去找兽医,能保住别的猪不死就行了。”
营长与师霆离去了,只留下杨子坤一人在猪圈等候。
杨子坤也感到了猪圈里热气在往外膨胀的感觉,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自来水笼头和水管。他灵机一动,想到了用冷水给猪圈降温的办法。他接好水管之后,将水笼头拧到最大,强大的水压刺向猪圈,溅起的水使得猪都躲在了猪圈的一个边缘角落。
杨子坤感觉猪圈内已经凉快了一点,他甚至感觉捉着水管的两只手冰凉刺骨。他突然想到,既然猪圈这那么热,就应该给猪也降一下降温。冰冷的刺骨的水冲在每一头猪的身上,使得猪在圈内无处可逃,无论它们怎么狂蹿,但都逃不过冷水对他们的蹂躏。
营长、师霆带着兽医赶来了,他们被杨子坤的此举惊呆了。他们发现杨子坤居然还站在猪圈的墙头上用水管朝圈内喷水。
营长:“喂!你干什么呢?”
杨子坤:“你不是说猪圈太热吗?我给圈里降了降温,顺便也给猪降了下温。
“什吗?”营长发火了,“你给猪喷了多长时间的水?”
杨子坤:“我也不知道,大概一个小时吧!“
营长愤怒了:“你个白痴!快给我滚下!”
杨子坤惊诧了,急忙跳下了猪圈墙,但水管还继续朝猪圈里浇着水。
营长跑到了猪圈前将水管拿开,望眼一看,那些猪都已经躺在了地上,它们都在蹬着蹄。猪儿们是难受的躺着蹬蹄,可是杨子坤傻得却以为是猪儿们在躺在那里享受他带给他们的凉快。
营长转过身朝着兽医喊:“兽医!你快过来看一下!这些猪在蹬蹄。”
兽医没有理会营长,他转过身就走。
此举惹怒了营长,他几个箭步冲到了兽医面前,他说:“兽医,请你遵守一下职业道德好吗?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兽医的脸变得难堪:“营长啊!我也想治病救猪,救死扶伤,可是这猪都蹬了蹄,还有得救吗?再说你那个傻大兵,居然还用冷水给猪降温,我真是服了。这儿的自来水的来源是雪山融化的水,就是给人被冲上一个小时也照样没救了,动物是一样啊!。”
营长不死心:“真的就没一点办法了吗?“
兽医更是无奈:“就是华佗在世,急救车赶来也照样没用啊!我又不是个神医。”
“这十几头猪啊!我喂了大半年,就这么死了!”
“猪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兽医拍了下营长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句话如果是针对死去的人来说并不能起到谈大的节哀作用,但是如果是针对死去的猪,那绝对是对吝啬鬼最大鄙视。
处突营是全训作战单位,没有必要搞养猪的副业。这些猪说是营部的副食产品,实际上是营长为自己搞得额外的副业。
营长此时心疼坏了,严厉的训斥杨子坤:“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你怎么能想到这种办法呢?十万块钱的猪啊!竟让你一个小时要了命,你真败家!”
杨子坤唯唯诺诺地说:“这猪躺在地上,我还以为他们在享受呢!谁知道它们是难受。”
师霆:“营长,那猪怎么办呢?”
营长沉思了一会儿:“明天你们炊事班不用做饭了,你们把这些猪拉到外面去。找一家果园,将猪全部埋在果树下。这可都是极品肥料,我想他们不会拒绝的,然后你们再把军卡给我洗干净净了,别让我闻到一丝臭味。”
师霆惊骇了:“营长,那玩意那么重,你让我们炊事班怎么抬呀!”
“那如果这些猪腐臭了怎么办?到时候可就满団院都是恶臭味,领导还不找我麻烦?”
“可是我们要做饭啊!您不能为了惩罚我们而让全营饿肚子吧!”
“军分区教导队培训有那么多的炊事员,难道就做不了饭?做饭的事不用你们管,我另作安排,杨子坤你给我写检查,写不了五万字,不许睡觉。”
师霆骇然了,他将事情告知全班,结果整个炊事班无不为此感到漠然、震惊。
十四边境封控
全炊事班顶着烈烈炎日,每四个人一组的抬死猪,又脏又臭又费力的活,猪圈里白花花的蛆令人看上去作呕。最令这些人愤恨气不过的是杨子坤居然没有与他们一同来抬猪,这让这些吃大苦卖大力的炊事兵们都感到不服气。
这种“优待”激起了全班人的不满,嫉妒心间起,恶从胆边生。
这些炊事兵并不知道,杨子坤不与他们劳动的根本原因是他不把营长放在眼里。对于他而言,两个大处分于一身,其他的威慑根本对他起不到威慑效果。
与此同时,杨子坤则并不累,他不但不过来帮着炊事班抬死猪,甚至连营长交给他写检查的处理也不当一回事。今天是周末,杨子坤想去找谢雨萧,于是他来到了侦察连。
知道杨子坤要来,谢雨萧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又买了不少的饮料。两人边吃边喝边聊天,见面无话不谈。而谈论时,自然而然的谈论到杨子坤喂死猪的事情。这件事在团里传的沸沸扬扬,即使是杨子坤不提,谢雨萧也不可能不知道。
谢雨萧怎么也想不通,喂猪的怎么可能会把猪喂死呢?他时不时的会笑,而杨子坤则不以为然,因为那些猪死了,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托。谢雨萧近日参加了军分区的射击比赛,并且获得了第一名,荣立了“三等功”参军一年半,谢雨萧荣立了两个“三等功”。连长张大华还打算考虑他提干、考学的的事情。(边防一二线部队,两个三等功和一个二等功符合提干、升学的资格)。
杨子坤得知谢雨萧已经成为副班长的事情,他羡慕不已。他们是同一年来到部队,现在谢雨萧表现优异,而自己却背上了处分,而且还受了伤,智力下降。
待杨子坤把检查交给了营长。后者看着前者的眼神,异常的愤恨,简简单单的一个检查是很难让他泄愤的。更令他气愤的是杨子坤只在封面上写了“检查”二字,后面的纸张一个字也没写。关于此事,营长不好处理。部队是以战斗力为基础的,养猪只是副业。可是面对杨子坤,即便是再多的处分他也不会在意的,因为他的处分已经到了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地步。这家伙毕竟杀过人,把他逼急了,可能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营长愤恨的翻了翻几页全是白纸的“检查”,他知道这是一个士兵对一营之长公然的不敬。营长原本想狠狠地教训杨子坤一下,但是他犹豫了。如果杨子坤真的和他叫板,自己堂堂一营之长情何以堪,面子在众人之下无法过得去。
这件事不了了之,因为杨子坤明白,营长拿他是没有办法的,再严厉的处分对他起不了什么震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