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好了钱回到医院病房后,杨子坤惊讶的发现,新兵营时期的女战友徐静在这里等着他。一见面后,徐静就激动地抱住了他,他们是战友,绝非是恋人。
徐静哭着告诉杨子坤,自己的两个最要好的战友已经牺牲,她们是自己的好姐妹,自己的恋人赵世杰已经担任了卧底,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境地。新兵营时期,杨子坤的一个班的老乡战友叶少波已经牺牲。
这些噩耗令杨子坤悲痛万分,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与那些牺牲了的战友相比,自己是幸运的。
徐静递给了杨子坤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万元钱。杨子坤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一笔钱,但是徐静再三的恳求,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
杨子坤感动万分,在自己危难的时候,还有人这样惦记着自己,关心着自己。想想那几个死掉的战友,他们与自己的感情至深,如果他们还在世,必然也像徐静一样的关心着自己。
杨子坤接受的不知这笔钱,而是这钱的背后,是更加珍贵无数倍的这份情谊。杨子坤早就听说了,当张德华将他救起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徐静。毕竟那几个和杨子坤感情最深的人,能够看望他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徐静有这个机会。当徐静得知情况后,他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医院。当得知杨子坤缺血之后,她很想为杨子坤尽一份力,但是她身上没有钱,血型也与杨子坤不同,那一夜她哭了,哭的眼睛红肿。
短暂的相聚后,徐静必须按时归队。杨子坤一直将她送到了医院外的出租车上,虽然不是恋人,但是他们战友之间的情谊,使得他们分别的时候恋恋不舍。
终于熬到了出院的那一天,杨子坤的心惊喜万分,丁喜权驱车来医院接他。
杨子坤特意将丁喜权带去了他受过伤的地方,驱车的路上远没有那日急救时的路途颠簸。就在那个拐弯路口,杨子坤叫停了车。曾今搏斗求生过的地方,现在早已失去了原先的踪迹,唯有那悬崖边上的那棵被撞断的树,它能够提醒杨子坤这就是自己求生过的地方。通常情况下,这里几天也不会经过一辆农运车和毛驴车,有时一年也难以见到能够行驶百公里以上的车辆,而能够远行的车辆,也只有部队的军车。那天杨子坤既遇到了老百姓的毛驴车,又遇到了临时有任务的军车,更重要的是他遇到了张德华。在这个部队中,也只有张德华敢于违抗命令,带着杨子坤去医院。可以说杨子坤这次遇险是命不该绝,许许多的凑巧与偶然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丁喜权肃然了,这样高的坡度还能爬上来,对于一个生命垂危的人真的是难以想象。也就是在这时,丁喜权告诉了杨子坤那天发生的袭军事件的全过程。那天那七名军人除了杨子坤一人幸免于难,其余的战士全部牺牲,每人身中数枪不见了头颅。一名司机的尸首被大卸八块,一名干部的肠子被拽除了几十米。
杨子坤为死去的战友默哀,同时他又思念起了爷爷,如果不是他老人家传授给自己武艺,也许他也成为了中国最西部边境线上的孤魂野鬼。
回到连队后,全连人都向他嘘寒问暖,见他伤势有所好转,大家也就放心许多。大伙都知道,他身体里的血不知被彻底的换了几遍。杨子坤此时感觉这儿就是自己的家,他对这里有了感情。
一年一度的沙尘季节又来了,此次的杨子坤并没有再表现的多么浮躁,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儿的环境,就像是野兽被关进了笼子,一点一点的磨灭了那份野性。如今重伤在身,使得他身体极度虚弱。
杨子坤在上山之前又买了一部手机,同时配备了二十块电格满满的手机电池。然而,当他在边防连使用手机时却傻了眼。边防连没有星号塔,这儿是移动电话的信息盲区。杨子坤虽然感到有些失落,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却比以前平和了许多。若在已前,他或许会为这样一件小事而暴躁不堪。
一周后,一辆满载小树的军车开到了边防连。这件事令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大家都赶来看个究竟。这个防区从未有过植树造林的义务,而这片辖区也根本不可能造得出林来。
胡日查感到了莫名其妙,转身问身旁的丁喜权:“是你向团部申请调的树苗?”
丁喜权感到惊讶:“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是我!”杨子坤兴奋地从营房里走出,因为伤病困扰,布幅非常的缓慢。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杨子坤。
胡日查感到了不解:“你!你怎么可能有这权利?这件事即便是我和指导员办,审批也很麻烦的。”
杨子坤:“我是自掏腰包买的树,然后让老乡谢雨萧拖了一个司机帮忙。”
全连官兵更是惊讶,他们相互对视着。
丁喜权问:“你家不是很有钱吧!你这么做脑子没被烧坏吧?”
杨子坤:“我希望这树苗能给我们带来快乐,能给这儿的带来一点生机。”
胡日查大骂道:“你这个白痴!你以为林子那么好造?这个连建连几十年了,难道就没人想过造林?难道这的官兵都像你想的那么懒?”
战士们无不为杨子坤疯狂的做法感到吃惊,他们顷刻间有了蠢蠢欲试的感觉,他们竟然也相互商量起自掏腰包买树苗的事情。
胡日查愤怒了:“你们给我闭嘴!从今以后,我不容许你们再买什么树苗,这歪风邪气必须刹一刹。”
胡日查进了营房,丁喜权也跟着进去了。
杨子坤一开始是一个人卸树,他的行动非常不便。而后其他的战友们开始帮忙,他们将树苗抱在了房屋阴面的地方,然后自发的在营房的周围栽起了树。
战士们脸上各个洋溢起久违的灿烂,他们认为自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情。扑克,麻将!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去搭理它们。
屋内的胡日查和丁喜权感到了不可理喻。
胡日查:“可惜啊!这树苗要花多少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丁喜权:“这些树苗,可能要花不少钱。”
“可惜他的做法是徒劳的,我担心他花了钱还买了伤心。”
“多好的战士啊!只可惜我们呆的环境对不起他。”
“必须防止他们跟风就范,没必要让他们把钱都往这个地方扔。”
丁喜权点了点头,他与胡日查的思想保持一致。
从此,连队的几个空闲水罐蓄满了水,战士们为了滴灌做着准备工作。
令所有战士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这儿的水是咸水,根本不适合树苗的生长。又是数天后,树苗依然是不断地在死亡。
树苗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棵树,而且上半部分已经枯萎。
这天中午,张鹏来照料这棵树时发现树的根部生出了小芽。于是他欢呼了起来,全连战士都为之惊喜,他们全部围在了小树旁。有的为了看得更清楚,竟然拿出了放大镜来确定这个芽苗是绿色的。战士们无不为之感到激动,他们觉得这些天的辛苦是值得的。
连长胡日查更是感到奇怪,边防连的水能浇死一盆鲜活的花,怎么可能会种的活一棵树?
三天后,士兵们同样围着那棵树,也同样拿着放大镜在观察。不同的是上次是为了观察生机,而这次观察的是这个还没有发出绿色的芽苗是否已经枯萎。战士们的心无不为此而感到沮丧。
树苗彻底的全军覆没,战士们失去了近日里灿烂的笑容。
又过了一夜的清晨,一夜的大风将所有的枯树吹得不见踪影。战士们终于明白,即便是这些树苗能够存活,也无法应对这儿的恶劣环境。
这儿的环境,只有边防部队才能像螺丝钉一样的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