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华成了全连最轻松的人,他主动承担起照顾杨子坤的义务。同班战友虽然训练上非常的紧张、辛苦,可是他们却时时牵挂着杨子坤的病情。
持续的高烧也令杨子坤错过了新兵连打靶的机会,那几天由于打靶很耗时很繁琐,使得那几天的训练量很小。新兵,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刻苦操枪之后,打靶显得格外激动,大家兴奋地攀比着各自打出的成绩。
实弹打靶一周的训练结束,接下来便是实弹考核,这是新兵所面临的最后一次打靶。新兵营快要结束了,下连以后,也许有一部分人永远也不会再有实弹射击的机会。
这一次考核将会列入新兵训练的考核表,第一名将有着荣立“三等功”的机会。尽管杨子坤高烧还没退去,但是他不听班副雷破天的劝告,他依然承受着大箱板的颠簸来到了训练场。这一次,也许意味着他军旅生涯唯一的一次实弹射击。作为唯一个憧憬军营的青年来说,错过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遗憾了。
雷破天毕竟也是从新兵过来,他理解杨子坤的心情。
雷破天再三的向张大华请求,后者最终在再三的推脱中答应了。
杨子坤并没有经过实弹方面的训练,但却直接面临着实弹考核。他的心情异常的激动,谢雨萧从他的口中拔出了体温计,现在的温度总算是降到39℃左右。
车队驶向靶场时,每个大箱板上都传唱着《打靶归来》的歌曲。尽管这首歌的具体年龄已经无从考察,但是这首歌似乎是在军营里注入了生命,直至今日还能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
西山军营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拉骚米都......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哒哒哒.....”子丨弹丨的声音令每一个战士都感到了振奋,而杨子坤兴奋地同时也有一点儿紧张。新兵们整齐的盘膝而坐,每个人身上都落了一层很厚的雪。
新兵张鹏看出杨子坤脸色很不对,他将体温计插入杨子坤口中。一分钟后,当他拔出体温表时,显示的温度竟然大致在40℃以上。全班的战士开始劝阻杨子坤,想让他放弃这次考核。然而倔强的杨子坤仍然不肯放弃,尽管他很清楚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一意孤行会把自己推向绝境。
此时的新兵们都为杨子坤的身体感到堪忧,可惜的是他们的班长、班副正在保障、指导打靶的新兵。时间又过了很久,同班战友开始焦急了,他们在想,如果班长、班副有一人在,命令的威慑也会促使杨子坤执行。
谢雨萧似乎在射击方面有着极其优越的天赋,他每次打靶都是第一,这得到了张大华的赏识。此次射击他全发命中十环,三等功非他莫属。
终于轮到了杨子坤等人打靶,他事后竟然很难理解自己是靠着怎样的毅力艰难的跑步就位到靶位。
高烧下的杨子坤神智有些模糊,换弹夹的动作浪费了他很长时间。在他瞄准时,其他靶位的子丨弹丨已经响起。可是他的枪似乎在此时卡壳了,情急之下的他在检查情况时,枪口偏偏对准了身旁打靶的战士。身后的监督士官反应很快,一步跨过来,抢住了枪机,迅速把枪给下了。
监督士官举起示意停止这一轮的射击。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张大华从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冲了过来,狠狠的揪起杨子坤。他发现此时的杨子坤脸色竟然非常的难看。
张大华气愤极了,他更为杨子坤的举动感到后怕,一旦出了事故,谁也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杨子坤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万一子丨弹丨走火的后果。无论有无子丨弹丨,枪口不得对准人,这是武器操作规程的常识。
张大华:“枪口不得对人,你不知道吗?”
杨子坤:“连长,我错了。”
“错了,这里面可装的是实弹。”张大华咆哮了起来。
杨子坤不敢再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这次打靶你不用打了,明天的手榴弹实弹投掷你也不用参加了,好好养你的病吧!”
张大华带走了杨子坤,同班新兵为杨子坤的遭遇而感到惋惜。手榴弹实弹投掷据说当兵的只能在新兵时投掷一次,再以后连摸的机会都没有。手榴弹不同于子丨弹丨,它的危险性大得多,即便是在战斗连队,实弹射击机会很多,但是实弹投掷的机会几乎没有。即使是遇到考核、演习,也只能使用教练弹和演习弹。
当晚,韩黎明和雷破天来到了连部,他们想为杨子坤的事情向张大华说说情。正巧,指导员毛文旗也在这里。
张大华:“进来吧!你们还磨叽什么?”
于是韩、雷两人进了连部,尽管没有喊报告有些违背条令,但是张大华不在乎这个。
韩、谢二人准备敬礼,但却被张大华挥手免去。前二者为此感到尴尬,敬礼原本是很自然,而且条令也容许的礼节。
张大华板着脸:“有事就说?”
这样的直接了当的答复使得韩、雷二人难以开口。
雷破天直截了当:“连长,我们来是想让您考虑能否让杨子坤实弹投掷。”
张大华更是直接:“不行!”
韩、雷二人对视了一下,他们有些愕然。
雷破天:“连长,实弹投掷可能对一个士兵来说就一次机会啊!”
韩黎明:“是啊!就拿我们老连队来说,我们除了带新兵,也很少有投掷实弹的机会啊!”
张大华:“如果是这事,你们请回吧!”
雷破天:“连长,一个人当一回兵就这么一次机会,你居然还要剥夺,这也太过分了吧!”
张大华咆哮道:“过分什么?你们没看到他今天的表现?”
连部因为张大华的咆哮而突然变得沉静,毛文旗为了缓和气氛而解释,“你们考虑的是给杨子坤一个机会,可连长考虑的是大家的安全啊!万一有个闪失,谁付得起责?”
韩黎明:“杨子坤是我带来的兵,他又跟着我......”
毛文旗:“韩班长,你什么也别说了。一个兵的个人意义和连个连队的安全工作哪个重要?你也是个士官,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吗?再说靶场那么冷,杨子坤的高烧刚刚有点起色,万一再复发那可不得了。”
张大华:“我们这儿的气候你们不是不知道,靶场偏僻,就医条件差,搞不好会威胁到那小子的生命。”
雷破天:“可是杨子坤说他可以照顾自己。”
张大华:“他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你们呢!这件事免谈。”
毛文旗:“你们回吧!这事我和连长是经过再三考虑的。”
韩、雷二人感到尴尬,他们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由此,杨子坤错过了打靶和投弹手榴弹的机会。作为一个兵,没有扔过真手榴弹,没有打过一发子丨弹丨是很失败的。新兵营唯一的一次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也许这一次就会将有可能会是军旅生涯的唯一一次。
第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