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薛飞接到了原冰城市委组织部部长,现任冰城市委副书记郑江河打来的电话。郑江河向薛飞问了地震及伤亡情况,薛飞如实做了汇报。
挂了电话,敲门声响了起来,是水源。
“薛书记,谭千里谭老想要见您。”水源说道。
“请他进来吧。”上次谭千里是过来求情的,薛飞不知道这次他过来所为何事。
谭千里进来后,薛飞将他请坐,不等开口问他有什么事,谭千里就问道:“你一定很奇怪昨晚的地震为什么会把楼给震塌吧?”
薛飞一直在想这件事,见谭千里主动问起,便问道:“是质量的原因吗?”
谭千里颔首道:“现在盖的楼房基本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这种结构的房子抗震性好,整体性强,耐火性、耐久性、抗腐蚀性也非常好。天泽三面环山,容易发生地质灾害,盖楼房最应该使用的就是这种钢筋混凝土结构。而出事的安泰家园是砖混结构,这种房子不出事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一旦遇上像昨晚的地震,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砖混结构还是偷工减料的,不出事就怪了。”
薛飞好奇道:“您怎么知道安泰家园的房子是砖混结构的?”
“我在天泽生活几十年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告诉你,在县城里,像这种砖混结构的房子可不止安泰家园这一处,这两年新起的楼房很多都是,而且多数是私楼。”
“私楼?”
“没有得到许可,私自搞了一片地,弄了点钱盖,盖的过程中就开始预售,不等盖完,大把大把的钱就全都进了兜里,说白了,这些都是违章违法建筑。你知道中环路有一个天泽第一楼吧?”
“我知道,怎么了?”天泽第一楼是天泽县最好的小区之一,也是楼层最高的小区,共十七层,就在天泽宾馆的对面,从薛飞所住的房间里看过去一清二楚。
“那是郝器大盖的。”
“郝器大是谁呀?”薛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郝器大是谁你都不知道?”谭千里为微皱眉头说道:“他是展县长的司机,天泽第一楼也是私楼。如果不治理,只怕以后还会出更大的事情。”
薛飞面色凝重,县长的司机盖私楼,县长不知道?还是县长默许的?看来违章违法建筑还真是个大问题,必须得整治才行。
转天,薛飞召集县房管局、县城管局、县国土局、县规划局、县建设局等部门领导开会,宣布成立“两违建筑专案调查组”,薛飞任组长,新调到房管局任局长的夏安担任副组长。
会上,薛飞责令调查组查清天泽县县城及其下面乡镇所有的违法违规建筑,统计一下有多少是必须拆除的,随时向他汇报。
薛飞还强调,两违建筑事关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调查组必须严格认真,有一说一,公事公办,如果有人瞒报或者谎报,一旦发现,责任人立即撤职。
会后,五个单位抽调精兵强将,混编成六个小组,开始划片区分头清查起了全县的两违建筑。
经调查发现,天泽县不仅有很多两违建筑,而且很多楼的背后都有政府官员的影子。
最终,全县一共查到两违建筑565栋。
薛飞最为关注的无疑是展淑萍的司机郝器大私建的天泽第一楼,薛飞很担心会因为展淑萍的原故而“漏掉”。事实上还真是“漏掉”了,在两违建筑的名单之中,天泽第一楼不在其中,因为在整治之前,郝器大拿到了县里有关领导的签字,一下子合法了,又不存在质量问题,所以也就没法处理天泽第一楼和郝器大了。
不仅是天泽第一楼,很多与政府官员相关的,没有质量问题的私楼最后全都在正式整治之前摇身一变成了合法建筑,这让薛飞既气愤又无奈。
虽然没有抓到一个**的领导干部,但因为安泰家园死了人,又查到了那么多两违建筑,薛飞决定严惩,以此来警示他人。
具体惩罚措施为,所有两违建筑全部罚款,而且是重罚。有质量问题但不严重的除进行罚款外,私建楼者必须负责出钱修复。质量问题严重的,譬如安泰家园,一律拆除,私建者还要承担所有住户的房屋赔偿,必须原价退还给住户。
对于薛飞制定的惩罚措施,两违建筑专案调查组的人全都认为有些过重了,希望薛飞能够适当的轻一些,毕竟只是安泰家园出了事,其他两违建筑并没有造成什么危险后果,罚点钱,让他们知道错了也就行了。
薛飞没有听取他人的建议,他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按照他制定的方案进行处罚,如果从轻发落,以后肯定还会有人存在侥幸心理私搭乱建,反正就是罚点钱的事,挣的总比罚的多,无所谓,这是绝对不行的。况且危楼不拆,留着何用?
惩罚措施执行以后,共罚款5900万,拆除危楼335栋。
惩罚措施让建私楼的人叫苦不跌,其中被罚款还被拆楼的人,对薛飞的恨简直如杀父夺妻一般。
随后,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墙上突然贴满了匿名传单,一开始内容写的基本都是“薛飞其实是个大贪官”、“薛飞是个伪君子”、“薛飞道德败坏”之类的言词。
过了几天以后,匿名传单又出现在了薛飞住的天泽宾馆的墙上,大街小巷之中也随处可见,内容较之前也进行了“升级”,说薛飞和夏安共享一个情妇,不仅说的有鼻子有眼,还写的如黄色小说一般。还有一份传单直接把一个“买凶杀官”的报道复印多份,写上了薛飞的名字。
薛飞本人也收到了数十封恐吓信、侮辱信,对此,薛飞全都一笑置之。县公丨安丨局提出派专人保护薛飞,被薛飞给拒绝了。
晚上下班,回到天泽宾馆,在大堂里,一个人叫住了薛飞。
“薛飞!”
薛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怔:“你怎么来了?”
欧阳锦绣一身杀气,不仅表情冰冷,说话的语气更冰冷:“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薛飞一头雾水:“算什么账啊?”
薛飞赶紧想他最近哪里得罪了欧阳锦绣,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
“进了房间再说。”欧阳锦绣朝薛飞的腿上看了一眼说道。
进了房间,薛飞将欧阳锦绣的行李箱放到一边,问道:“你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
欧阳锦绣回身抬手将一个东西扔在了薛飞的脸上,薛飞弯腰在地上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报纸,上面有关于他之前拒绝收礼和下乡调研受伤的报道。
“这怎么了?”薛飞不明白。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欧阳锦绣愤怒的质问道。
“我……我不是怕你担心吗,所以……”
“呸!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担心你?”
“对啊,正因为什么人都不是,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
“薛飞你王八蛋,你气死我了!”欧阳锦绣像疯了似的,动手就开始打薛飞,薛飞赶紧躲避。
“我错了我还不行吗,我向你道歉,你就原谅我一次吧。”薛飞边跑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