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难道今晚你又不回来吗，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我怀了孩子你就到外面过夜，你有没有良心……”秋燕在手机里唠唠叨叨的。

我有点烦她这样管着我，止不住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别说了，我马上就回来。”

“你女朋友？”佳佳笑得不自然地问道。

我把手机放回裤兜里，说：“是老婆了。”

佳佳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我们都有家了。”

我也笑了笑，没有跟佳佳继续废话就告别而去。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佳佳，我心里一种痛很难受。佳佳嫁的那个男人肯定是个穷光蛋，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佳佳是个幸福的小公主，我一直以为她会有一个很幸福的人生，没想到她现在连进厂做一个文员的资格都要靠走后门，我承受不了这种幻灭。

走出酒店，我到停车场的自行车停放区骑上自己的电动单车回去，他们俩早就没了影，我也没必要再找他们。

我沿着107国道骑去，上到西乡大道，沿途骑去风景飞速倒退而去，光怪陆离的灯火近了又远了，我感觉自己脱离了这个世界，整个人像在另一个世界飞翔一般，是那么的迷幻，是那么的缥缈。

我回到出租的时候，我父母居然都还在客厅里候着我，秋燕的母亲也一样，秋燕的父亲因为公明那边做水果生意脱不开身过完端午节就过去了。我一进门就感觉有一些气氛不对劲，果然我一放下手里的钥匙，我爸爸的脸板起冲我说：“你整天在外面瞎搞什么，昨晚你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回来，跑业务有这么瞎搞吗。”语气是很严厉的。

我没想到我爸爸会这样说我，我没好气地说：“一个客户叫我陪他打打牌，这有什么。生意场上都是这样，你不懂别管。”

我爸爸冲我吹胡瞪眼地说：“哎呀，你是我儿子我不懂，我不懂还养出你。我不懂就你懂，好的不学尽学尽坏的，打打牌，你赚了几个钱打牌的，你看我们队里那些赌钱打牌的哪个有好结果的，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很多账没有还，你要是搞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我打断你的腿。”我爸爸根本管不住我，小时候我就不听他的话，他这是做戏给秋燕和秋燕的母亲看，我知道便给足他面子没有反驳他。

“爸，你别怪他，他也是第一次这样。”秋燕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这肯定是她在搬弄是非，没想到她会这么八婆。

我没好气地冲秋燕说：“肯定是你搬弄是非……”

“平仔你怎么说话的。”我母亲冲我训道：“秋燕是你老婆，她关心你难道错了，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秋燕被我凶了一下，顿时抹起眼泪来，起身撒气地回房去了，我听到她在房里的呜呜哭声。

我爸爸这下坐不住了，他霍地跳起来要打我，但是他在打我之前先作势地指着我说：“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还冲秋燕发火，我打死你。”

秋燕的母亲就坐在我爸爸旁边，她急忙拉住我爸爸说：“亲家算了，打他做什么。”

我爸爸就顺着秋燕母亲的意坐下，对我骂了几句就吸烟去了。我随他演戏才懒得理他，我耷拉着眼皮坐在他们对面的塑料凳上沉闷地吸着烟，我母亲这时也骂了我几句。

秋燕的母亲劝完我父母别骂我之后就对我叹一口气，说：“颜平，你昨天晚上到客户那里打打牌，这个我们谁都不怪你，但是我们说你是为你好。现在社会上好多坏人，赌钱打牌是会倾家荡产的。昨天晚上秋燕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还总是哭，我问她原因，她又不说。所以我跟你爸爸妈妈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们想劝劝你。年轻人容易走歪路，要是走上歪路想回头都难。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她一辈子跟你过得幸福不要受苦。我们做大人的都希望你不要走歪路，老老实实做人做事赚钱过安生日子，一个家女人再有本事也只是内助，主要还是靠男人，你如果学坏了，你让你婆娘和孩子今后怎么过安生日子。”

我爸爸接道：“亲家母你说得对啊，这臭小子以前很老实的。”指着我训道：“你要是学坏了，我请你别进我的门。”

然后是我父母苦口婆心的劝告甚至还有责备和骂，我沉闷地坐在他们三个大人跟前，头垂着吸着烟一声不吭，随他们说一通。最后，他们可能说累了，就没有再纠缠我。我像一个被释放的审讯犯人一样躲进卫生间里去淋冷水浴，我站在喷头下，让无数的冷水珠从头淋淋洒洒地把自己淋个透心凉，我感觉自己麻木似的难受。

我洗完澡，因为天气热了便光着上身只穿着大裤出来，客厅里已经静悄悄的。我父母到楼下的出租睡去了，他们俩一向睡得很早，九点之前就瞌睡连天，今晚坐在这里等我回来训我确实难为他们俩老了。

秋燕的母亲也进房去睡了。

我走到茶几前拿起烟盒，想点燃一支香烟解解闷，但是香烟盒是空的，里面明明还有半包，我估计被我老爸顺手牵羊拿走了。那老家伙总是跟小孩一样顽皮，把香烟拿去把空烟盒丢在这里，这不是故意耍我吗。

“咳！”

突然我听到一声咳嗽，是秋燕的咳嗽，是从阳台上发出的，我愣了一下还是窝着火去阳台上。

秋燕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不看我目光茫然地望着阳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楼群密匝匝的，根本没法远眺，眼前只有一排出租屋和两条巷道，都还是那么的嘈杂，人流还是那么的密集。

我瞟了一眼秋燕，她的样子又让我怜爱又让我讨厌，我就不想跟她说话，站在阳台边望呆，这是赌气，我们已经不知道有过几次这样的赌气。我已经打定主意，今晚的事情是她挑起的，肯定是她跟我父母说过我什么坏话才让我的父母和她的母亲集体对我进行“审讯”，我很讨厌她这种做法。我越想越烦，就索性不想理她转身准备下楼去买香烟抽。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智康的卢兰在一起。”

秋燕突然来这么一句，她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止不住吃惊，她怎么知道？！我急忙回头去看秋燕，秋燕一双泪眼直视我。我最怕秋燕的泪眼，这泪眼让我很讨厌又很心软。我差点就想把一切事情都向她招供，但是理智告诫我不能那样做，否则一切都会闹到不可收拾，唯一的办法就是镇定准备圆谎。

我故作镇定地说：“是啊，我跟她还有她老公昨晚打了一晚上麻将，这有什么？”

秋燕说：“我昨晚陪爸爸妈妈他们到南城百货买东西时，在河边看到你跟她在一起进入韩式牛扒餐厅，所以我才这么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