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弃怎么生存，不过我打算等自己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还是去从事文化事业，让真正有文学理想的人不再像我这样倒霉。对了，过两天就到端午节了，有没有空一块去张家界旅游？”

“我们业务员过节更忙，送礼请客什么的，这个你应该知道。”

“是啊，我以前做业务员时也这样。这种风气太不好了。”

“如果每个商人都跟你一样想，那我们中国人做生意就轻松了。”

饭后我结完账跟正康老板走出酒店的餐厅，我们仿佛还有很多话没有聊完似的边走边聊着来到电梯口。在电梯开启的那一瞬间，我居然看到卢兰在电梯里被一个中年男子搂着，他们的样子很亲昵，卢兰一看到我顿时脸色异样起来并且把脸别开，这说明她不想在这种场合跟我打招呼。

“小颜你怎么了？走啊。”正康老板已经进入电梯在笑着喊我。

“哦。”我回过神来假装不认识卢兰走进电梯，卢兰也一直假装不认识我，我们就像陌生人在电梯相遇一样。

我在电梯墙面的反影里看到那个中年男子满脸的红润，就像刚快活出来一样的红润。他手很不老实地搂着卢兰说：“宝贝你怎么了？”

我听见卢兰说：“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别说话就行。”那个中年男子去亲卢兰，卢兰脸上表情很难堪地避开用眼神示意中年男子这里有外人。这些我从电梯墙面的反影里全看到了。那个中年男子的脸在电梯墙面的反影是扭曲的，我看到他扭曲的脸对我们流露出极度的反感。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坐电梯会这么长时间，等电梯到了一楼大堂，我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我觉得自己可能跟卢兰就这样完了，撞上她跟别的野男人偷情，这简直让我感觉很倒霉、很恶心。

我送走正康老板后，心里空落落的，觉得眼前的世界太黑暗太虚幻，便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想抽一根烟再走。我已经看到卢兰跟那个中年男子走出酒店，她在停车场上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凯迪拉克。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卢兰打来的，我迟疑片刻后还是接听道，“喂。”

电话那头的卢兰说：“刚才……对不起。”

我沉默不语，她又不是我的妻子只是我的情人，不，从刚才那一刻起我已经把她从我的情人位置上踢开了。——对，她现在也许还是我的客户，因此我不能骂她不能得罪她，因为我们还有生意，所以我假装沉默。

卢兰接着说：“我跟苗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偶尔开一下玩笑，其它没有别的。刚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然他会对我们老板说的，那样我将来在业务上就没法帮你了。”

她这种话哄三岁小孩可以，我是绝对不信的，不过我很虚伪地说：“嗯，我相信你，你不用解释什么。”

卢兰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说：“还是你最好，我想你。”

我感受到她笑得很不自然，但我还是虚伪地笑起来，说：“我也想你。”

晚上我跟阿钟在共和工业路的大碗菜一见面，被阿钟带来的朋友吃了一惊，居然是马歌，这小子居然又回深圳了。

我止不住冲马歌笑道：“我靠，马歌你是不是操深圳的娼妓上瘾了，想回来再操一次吧。”

马歌大咧咧地跟阿钟坐下，一脸自嘲地笑道：“别提了，哥们我现在跟你们一样也只向钱看了。”

阿钟笑道：“马歌现在跟我跑业务，你还别说马歌真是销售人才，一出山就给我弄来一个大客户。”

马歌吸着烟，说：“那都是以前的老朋友，承蒙他还记得我，我哪是什么销售人才。”

我笑道：“马歌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回来也不找我。”

马歌笑道：“我这样子回来哪好意思找你啊。”

我说：“你这混蛋，我哪儿得罪你了。我是你说得那种势利小人吗。”

马歌抽着烟咧嘴儿笑道：“我要是那样看你，今晚我就不会来见你。”

我笑道：“你小子还是一身穷酸文人的臭德行，做销售可得改了，不然你回来也是操蛋来了。”

服务员过来请我们点菜，我一边招呼他们点菜一边拿马歌打趣道：“马歌你上北京操完文学娼妓了。”

马歌拿起啤酒用牙咬开给我们倒上，他喝上说：“操他妈的文学，深圳没有文学，整个中国都他妈的没有文学。还是你觉悟得早，什么他妈的理想，现在这个社会捞钱就是他妈的唯一理想，来兄弟咱们喝上，以后哥们我跟你们混同一条道，你们可得多多关照啊。”

我跟马歌碰完杯喝了一口，笑道：“我记得过年的时候我们在电话里聊，你不是说在北京进了一家大型文化公司混得不错吗？”

马歌一脸的怒气，说：“操他妈的大型文化公司，中国就他妈的没有文化公司，都是**公司。颜平我这次到北京走一趟后，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就两字——操蛋。那些人模人样的文化名流都他妈的是操蛋的流氓，咱这种小瘪三文青跟他们玩，只能当他们的垫脚石，咱不玩了，咱回深圳来做销售。”

我和阿钟都不搭理马歌那些愤世嫉俗的话，我们只是平凡人，最要紧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菜上来后我们天南地北地吃着聊着，我还不好意思开口说去阿钟那里飞单的事情。这时，有一对年轻卖唱的男女背着吉它和电子琴过来问我们点不点歌。

马歌说：“都烦得很，哪有心情听歌。”

那个女的就说：“大哥，我男朋友是从xx音乐学院毕业的，他唱歌很专业的，你们就点一首吧。

阿钟给了他们一块钱，说：“走吧，我们不想听。”

那个男的脸立马很难堪地沉下去，十分痛苦和愤怒的样子，我看到他无奈地咬了咬牙关。

那个女的很失望地说：“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转身跟那个男的走时，马歌却叫道：“唱一首《爱拼才会赢》吧。”

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笑着向我们道了谢，然后走到我们桌前很熟练地调了调音调，两个人配合默契地弹唱起来。

那个男的唱功确实不错，声音很动听，我都听得有点动情。

“爱拼才会赢，是真的就好了，我拼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阿钟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喝光了。

马歌在他们俩唱完后很有兴趣地问他们俩：“你们俩真的是恋人？”

那个女的笑道：“大哥怎么了，难道我跟我男朋友不像恋人吗？”

马歌忙笑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太令我羡慕了。”说完把两块钱递给那个女的，这是他们俩卖唱的报酬，一首歌两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