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博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垂下眼似乎是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他的时间不多，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等死”，现在的淡定也只不过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燕博本想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把事情简单和平凡交代一下。尤其是爷爷那边，他要是一走爷爷就没了支柱，所以他总要想想怎么做才能让爷爷不那么失望。

但是燕飞扬的突然出现却彻底打乱了燕博的计划。不仅如此，燕飞扬甚至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要给燕博指一条“活路”。

若是换做旁人，燕博肯定会当下嘲笑出声。但对方偏偏是燕飞扬。燕博想不到，也不想拒绝对方的好意。

想到这里，燕博像是突然想通了。反正他迟早也要死，就算让燕飞扬插手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其实燕博会轻易被自己的想法说服，也有另一方面原因。他一直以来对燕飞扬并没有什么仇怨。

正相反，燕博对燕飞扬的印象还不错。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主动开口帮他解围了。

燕博不是没想过更深层次的缘由，他最后把这都归结到燕霆的身上。可能是因为燕霆对燕飞扬没有原因的打压，让燕博心生反感了吧。

燕博不自觉就把燕飞扬和自己放到了同样的位置。他把对燕霆的憎恶变成了对燕飞扬的认可。

不过这都是燕博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燕飞扬自然也无从得知。

燕博觉得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不知道就是这些“因”促成了现在的“果”。

至少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燕博心里想着，脸上的神情也跟着舒展了，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轻松了。

两次表情有明显的不同。因为前者是被动的，不得不接受的命运。后者却是燕博自己的选择，他这次才是真的看开了。

“我服了药。”燕博言简意赅地说道。随即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太简单了，就又补充道：“这种药可以暂时提升我的内力和境界，不让人看出我其实已经走火入魔了。”

燕博的话和燕飞扬猜测的差不多，他脸上甚至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一直淡然地看着燕博，平静地听他说完。

燕博既然已经决定要说，就没有再藏着掖着，又说道：“因为走火入魔，我的境界连跌，为了保全自己，只能出此下策。”

他没有提过爷爷，这种家事就没有一并告诉燕飞扬的必要了。

燕博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他不想怪任何人。就算爷爷是给他药物的人，他也从来没有怪过对方。

因为如果不是燕博在修炼的时候急功近利，也不会酿成大祸。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了任何人。

这只不过是上天给燕博一个小小的惩罚罢了。

燕飞扬沉默片刻，接着燕博的话继续说道：“服药之后，你的境界和内力都能提升到原本，甚至更高的水平。”

他边说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燕博。

燕博点头，应道：“没错。但是这种药物有一个最大的副作用。不仅是药效时间短，它的反噬也同样厉害。”

听到“反噬”两字，燕飞扬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但他没有急着打断燕博的话，而是耐心地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药效一过，我的内力就会瞬间归零，比普通人还不如。”燕博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燕飞扬不知道燕博的内力和境界中还有这么多细节，他没有随便接话，而是给对方足够的时间，让燕博说下去。

“没有内力，我的境界自然也保不住了。它们会一直下跌，只要我服药一次，药效过了，内力和境界都会比之前更低。”

燕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这么淡定地和不相关的人说起这件事。

说开头之后，燕博就发现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药效大概多长时间？”燕飞扬随意地问了一句。

燕博顿了一下说道：“时间越来越短了。最开始的时候大概可以坚持几天不会被察觉。现在大概只有几个小时。”

燕博说到这脸上又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燕飞扬看燕博的表现就知道他没有说谎。而且燕飞扬今天几乎从一早到现在都待在会场，也看到了燕博的身影。

那时候燕飞扬看燕博还很正常，一点征兆都没有。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药效也渐渐变弱，燕博对内力的控制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燕飞扬不知道燕博自己有没有察觉，但他却实实在在地看出来了。

虽说燕博一直在努力掩饰，但他的身体状况却不会骗人。不然也不会被燕飞扬轻易看穿。

燕飞扬早就注意到燕博的内力和境界有问题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也想不通原因。只当是燕博独特的修炼办法。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燕飞扬也发现不能单纯用这个理由来解释燕博身上的问题了。

本来燕博的事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燕飞扬来插手。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这一步，加上燕博也主动帮过燕飞扬几次，他有足够的理由站出来帮忙。

“所以你之前才不能催动内力。”燕飞扬肯定地说道。

算起来燕博和平凡在对上那师兄妹两人的时候，大概就是药效将要过去的最后几分钟时间了。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师兄妹两人在一开始还有所收敛、不敢造次，但是很快就原形毕露，一副发现了惊天秘密的嘴脸。

师兄也立刻翻身，变得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前后态度判若两人，从恨不得求饶转眼就变的高高在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时间，师兄就把燕博踩在了脚下。一点惧意都没有了，甚至直接使出杀招，要置燕博于死地。

但是师兄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都注定不会成功。因为他忽略了燕飞扬这个最大的变数。

明明已经不止一次在燕飞扬身上吃亏了，但师兄还是一点记性都没有。盲目自信地以为燕飞扬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

现在师兄也只能一身是伤的狼狈趴在地上，比乞丐还不如。

燕博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一开始还稍微好一点，至少在药效时间内，我的表现和该有的境界没有任何区别。”

燕飞扬明白燕博的意思，他大体也对燕博口中说的药有了了解。这种药物的作用确实不一般，但同时风险和副作用也很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来的。

这一点看燕博现在的状况就知道了。

燕飞扬不知道燕博服用的药物到底是什么成分，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种药物给燕博帮了不少忙，至少曾经是这样的。

就是依靠这种药物的帮助，燕博走火入魔的事才能隐瞒下去。

而且如果不是燕博之前在会场的时候执意要去天台的话，他药效过去的时候人就有可能在车上，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燕博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安然度过这个麻烦的阶段。

但是燕博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留下来，并且是因为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人。

燕飞扬虽然没有明确听燕博提起过他去天台的原因，但作为一个旁观者，燕飞扬也能猜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