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跑了这么久,天南地北的,想必也安全了。
我和婉娘也都松了口气。
放心的将兜里的钱只留下两张,通通给了小胡子。
小胡子虽然嫌弃少,但也没说什么,“请你们吃顿饭,吃完我睡上一觉,就回了,祝你认亲成功,好好养胎,给那蹲监狱的生个胖小子出来。我小胡子就是没这个命儿,当年我女朋友也怀孕了,但是她狠心作了,跟人跑了。”
“好。”我连忙应和,这要分别了,还真是有些不舍。
小胡子找了一间小餐馆,点了菜,我感激的以茶代酒敬了小胡子一杯。
“行啦。知足了,做好事心里也痛快。”小胡子喝了一杯啤酒,好似很痛快,但好似又很难过,“也不能说怪我女朋友狠心,谁让我不学好呢。”
看着他笑,我心里还有些自责,我听着他的话。戳中他的心窝,骗了他。希望一切都是这样顺利,他不会被我连累的,也希望那些人,不会知道王姐和他帮过我…;…;
吃过饭,我便带婉娘先离开了,再路口碰到了一个问需要不需要住宿的旅馆老板,经过打探那是一间还算隐蔽的小区内的一间旅馆,没有牌子的黑旅馆,平时只要老板出来找客人。
这种旅馆不需要登记什么的,甚至就是偷偷摸摸个人家间并的几间房子。
感觉很踏实,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安全了。
婉娘说她累了先休息,让我一个人去村儿里找我亲生父母。
我犹豫了下,只是回答她,很晚了,明儿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好像没有拖延的理由了,兜里没什么钱是一个,赶紧拿个身份也是一个,早晚那通缉的信息会发布到全国各地的。
我陪婉娘吃了早饭,又托老板娘帮忙中午也给婉娘准备一口吃的,安顿好她在旅馆看电视,我这才离开,一个人打了辆摩的。来到村口时,心里说不出的刺痛,我回来了。
看着这小村子,不禁感叹,好像一切都那么熟悉,都是原来的样子,某些画面在脑海里又变得清晰,毕竟走出去这个村儿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
走进村子,路过我身边的都用外地人的目光审视我,街口苍白发丝的奶奶还警惕的上前询问,“你是来做嘛的?没见过你呐。”
我记得她,只是忘记怎么称呼她了,是个多事的老太太,村儿里的事儿没有不知道的。小时候她每天都在这个在街口和几个老人家嚼舌根子,直到吃饭的时间才离开,吃过饭再回来继续讨论。谁家媳妇和谁家汉子偷情,谁家婆媳打架了,谁家公公和儿媳妇好亲近…;…;
曾经好似也说过我们家,但我忘记都说了什么,总归都是不好的。让我感到唏嘘的是,那几个和她一起嚼舌根子的,好像都已经不再了,好似只剩下她一个,很孤独的坐在石头上张望。
“我叫周小玉。”我嘴角牵起一抹苦涩,轻声对她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老太太顿时愣了愣,似乎感到熟悉,半响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周镇福还在这里吗?”再提这个名字,我感觉很生涩,生涩的差点说不出来。对于爸爸这个字眼儿,我已经陌生的无法出口了。
“在,在…;…;”
我笑了笑,扶着这老太太又坐回石头上,“奶奶老了。好久都没见了。”说出这话时,我嘴角抽搐了,鼻尖涌上了一股热流。
“小玉啊。”老太太叫了声,那话匣子竟又打开了。
她告诉我,我消失的那几天,周镇福倒是四处找我了,但也没太找,最后连报警都没有,只说了句,丢就丢了吧,省的多吃口粮了。
照这老太太毒舌的话,那就是根本觉得没了我这赔钱货是个好事儿,那后妈更是,我丢了倒是更喜庆的过日子,整天抱着儿子四处宣扬。
原来周镇福能干。我在的时候,他存了不少钱,所以才引来这水灵灵后妈的窥视。
照这老太太毒舌的说法,那就是我那恶毒的后妈,第三脚插足抢了周镇福。但这老太太又忍不住数落我那亲妈,根本也是个荡,妇。
事实怎样,我不知道要不要从这老太太口里确认了。
自从我丢了,家里不知道是遭报应还是怎的,日子越过越凄惨,那小儿子不知道怎的,隔三差五的进医院,好像先天性心脏病…;…;
“周镇福累死累活的养着你弟弟,成天当个宝儿,可不比那时候对你那么差,天上一个地上一个,宠的啊,就差没给个梯子爬上天,听他吹嘘,说儿子在外面考试都是满分,要考名牌大学拿奖学金回来,我看呐,根本就是假的,那孩子可不像上学乖孩子的样儿,一回来就是伸手要钱…;…;”
“我回…;…;家了。”我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说到回这个字眼儿时,我有些迟钝,但我必须习惯,我告诉自己,回来不是回家,只是要个身份罢了。
但好像也明白了周镇福为何不喜欢我,重男轻女,可我妈为什么。我还真想不透,人家都说当妈的没不疼女儿的。
我起身扭头往南走,这条路我记得,仿佛每走一步都会多个记忆。
我曾在这里很快乐的和小朋友玩耍,也曾在这里很失落的一个人走。更曾在这里哭泣着,离开家…;…;
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到那个我熟悉的小院前,依旧还是那木杖栅栏,围着小院,小院内种着青菜,这个季节青菜早已被霜打枯萎。小草房都好像快塌陷了一般,好个凄凉感…;…;
一个肌肤黝黑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背着一捆柴从我身边走过,直径开了我面前的木质角门,打开门走进去。将柴猛地丢在当院,这才看到我,“姑娘,你找人?”
“我找周镇福。”我冷冷的说道。
她叫李芸,是我的后妈。
我永远忘不了她的样子。她曾经拿着柴狠抽我弱小身子。
看到那柴,看到她的脸,仿佛脊背还能感觉到痛似得。
她老了,脸上也有皱纹,当年嫁给周镇福的时候,也不过十九岁,看着水灵年轻极了,周镇福很是痴迷她,她说一不二。
起初还好,只是让我做家务,虽然我才五岁。隔年生了弟弟之后,她对我已经肆无忌惮了,周镇福有时候去打牌回来晚,她一个人带孩子嫌弃累,就会拿我撒气。
我有一次贪玩,放学回来晚了,一堆尿布没洗,弟弟没尿布换,也挨了一顿毒打,我只能哭着蹲角落里吃剩饭。
周镇福只是看着。有时候为了哄她高兴,也会抬腿踹我两脚,然后咒骂,怎么生了你这么不懂事的玩意儿,怎么不去死,吃喝上学都要钱,以后别上学了,你弟弟以后要上大学的,省点钱…;…;
大多都是诸如此类的,已经忘记了很多很多。若不是再次看到李芸,我恐怕这些都想不起来。
相比之下,婉娘简直都把我疼上天了。
“你谁啊?”李芸又从院子里走出来,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站在门口双手差进了袄秀,看着穿着十分单薄的我。
“我找周镇福。”我实在没什么想跟她说的。
“我问你是谁?找我丈夫干什么!”李芸还是那个爆脾气,看我的眼神充斥着讨厌的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