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的水性不错,小曼也是游水的健将,碎妹子只会狗刨,大癞子晕死了过去。
四个人就那么在水里一起一冒,一沉一浮,被水流哗哗冲着往前走。
虽说目前不在饮马河的潮汛期,可水流量依然很大,水位也很深,眨眼的时间,碎妹子灌了几口冷水,小曼的脸色也青。
不知道向前游了多久,冲了多久,那些火蜇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再不远处就是那个三百米的大瀑布了,王天昊担心大家冲进瀑布里砸伤,用力扯着大癞子,簇拥着碎妹子,几个人水淋淋爬向岸边。
大口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气,他们的心情才渐渐平复。开始踏进了鬼愁涧的山谷,爬上山谷,走出那条原始树林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
一抹曙光划过天际,瞬间迸发出万道霞光,将整个大梁山映照地五光十色。
王天昊背着大癞子,拉着小曼跟碎妹婶儿,终于走出了最后的危险,踏上了回家的路。
大癞子是天亮以后才清醒的,那时候他的耳朵也恢复了听觉,看着自己的那条断腿,男人痛苦不已。
王天昊安慰他说:“癞子,你知道我为啥要救你吗?”
大癞子确实不知道问:“为什么?’
天昊说:“我想起了你爹老实叔,也想起了你娘老实婶子儿,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你们家绝后,
我也不想看着你死,虽然你干了那么多坏事,但毕竟是个好人。”
大癞子感动不已,喊了一声:“天昊”上去抓住了他的手,眼泪也下来了。
他的心顷刻间融化了,觉得王天昊无比的伟大,这是多么开朗豁达的男人啊,也是他的知音。
人生得以一知己足以。
小曼上去拉住了癞子的手,说:“癞子哥,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虽然嫁给了如意,不能成为你的媳妇,可我们依然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放心,你的后半生我跟如意来照顾,不会让你孤单的,因为你是为了救我,才失去了一条腿。”
小曼的心里感激不尽,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真的跟癞子成为了朋友,并且为他守护了一生的秘密。
王天昊说:“好了,一天的云彩散落了,咱们赶紧下山,进医院治伤。”
小曼忽然说:“不行,天昊哥,癞子不能回村。”
“为啥啊?”王天昊问。
“你忘了?癞子是杀人犯,回村会被丨警丨察抓。”
王天昊这才恍然大悟:“那好,我送你回三十里铺。帮你疗伤。”
就这样,王天昊没有把大癞子送回疙瘩坡,上去山道,找一辆车,把大癞子再次送回到了三十里铺。
回到家,他帮着大癞子包扎了伤口。大癞子的右脚血粼粼的。
脚趾的骨头全部碎裂,脚面也被砸成了煎饼。整条腿算是废了,从此加入了残疾人的行列。
但是大癞子一点也不后悔,为了心爱的女人,死了也值!
这一次大梁山再次探险,同样以失败而告终,损失是相当惨重的。
土豆跟地瓜的尸体留在了迷宫里,开心也被火蜇烧死了,碎妹子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悲痛之中。
但是女人的毅力非常顽强,坚挺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输,人世间值得留恋的东西很多,她有男人,有事业。至少没有输得那么惨。
她在尽心尽力照顾着大癞子,两个人相濡以沫。
小曼也是在当天离开的,仍旧对癞子恋恋不舍。
女人知道,以后再也不能跟癞子在一起了,两个人有缘无分。
或许在大西北,她被那帮劫匪刺一刀的时候,就彻底斩断了两个人之间的缘分。
大癞子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伤口才彻底痊愈。
还好上次的拐杖没扔掉,碎妹子又给男人用上了。从此以后,大癞子成为了坡脚村长。
他跟从前一样谈笑风生,拄着拐杖走上大街,见到人就打招呼。
他特别的热情,别管男女老少都喜欢他,没人嫌弃他的丑脸。
他站在街头,跟街坊邻居大声聊天,跟嫂子们开着一些不伦不类的玩笑,风趣而又幽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所有人都乐意接近他。
他也把养狗,养猪,养羊的经验跟山里人传授,教会大家致富的窍门。
他的威信在三十里铺渐渐潮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唯一不乐意的是碎妹子。
尽管碎妹子无比坚强,可三个儿女的死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女人整个傻了。
碎妹子有时候不说话,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做饭竟然会忘记淘米。
女人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眼睁睁看着脸上的鱼尾纹一天比一天多,渐渐地,头发也开始花白了。
但大癞子依然对她很好。
她不淘米,他就帮着她做饭,帮着她炒菜。饭菜做好,热气腾腾端上餐桌。
每次吃饭,他都会亲热地喊上一声:“老婆,吃饭了。”
碎妹子呆若木鸡,心里一直想着三个儿女。儿女没有了,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这天晚上,她忽然来了兴致,说:“柱子,你看俺老不老?”
大癞子说:“你不老,我的碎妹子永远年轻。”
“那你说,俺还能不能生养?”
大癞子吓一跳:“你说啥?你想要孩子?”
碎妹子说:“是,俺想要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希望啊。我年纪大,一定比你先走,我走了。剩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该咋活?”
大癞子一听,眼泪再次流下,知道碎妹子是为他好。
“可你年纪大了,高龄产妇生孩子太危险了。”
碎妹子道:“你刚才还说俺不老,不行,俺要孩子,一定要孩子。”
说着,她就把大癞子裹在身下,来扯男人的衣服。
大癞子说:“不行,这样是不会有孩子的。”
“那你说,咋着才能怀上?”
大癞子早就发现女人的肚子上有一块疤瘌,那疤瘌是二十年前碎妹子做绝育手术的时候留下的。
二十年前,碎妹子的死鬼男人还在,没有死。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开心出生以后,碎妹子就被人强制拉进乡公所劁了,做了结扎手术。
做过结扎以后,女人的输卵通道是封闭的,不通了。
这就等于一块田地荒废了,是盐碱地,种啥也白搭。
想要怀上孩子,就必须再次做手术,将管道疏通。这样种子播进去,遇到肥沃的土壤,才能生根发芽。
碎妹子没有受过教育,啥都不懂,觉得只要跟男人使劲鼓捣,次数多了就能怀上。
大癞子说:“你必须先去一次医院,把肚子拉开,将管道接上啊。”
碎妹子说:“来不及了,熬不住了,咱村的几个女人,做了手术也能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