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开始摸手机。夜半三更,前半夜一翻折腾,小曼的手机找不到在哪儿了。
大癞子的手机也没带,不知道哪儿去了,可能在外面的汽车里,也可能丢在了狗场。反正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王八蛋才知道丢在了哪儿。
家具厂啥都不怕,就怕火灾,一旦引起火灾,根本无法收拾。
按说,火场里有防火系统的,出现火灾立刻会自动发出警报。
因为电源被人提前切断,那些警报系统跟市电链接,没电以后全都变成了哑巴。
给大癞子的第一个感觉,是有人要害死他,这场火灾是蓄谋已久的。
一定是仇人干的,可就是想不起来跟谁有仇。
外面的大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小楼的墙壁都被烈火烤红。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飙升,跟身处火炉子一样。
浓烈的黑烟也一个劲地顺着门缝,窗户缝往里钻。小曼咳嗽不已,大癞子也呼吸困难。
他们想从窗户上跳下去,可这儿是三楼,下去就会被摔成残废。
再说根本无法靠近窗户,窗户被火给封住了,门也打不开,从外面被人上了锁。
这等于是他们两口子被困在了里面,仇人非要烧死他们不可。
大癞子跟小曼竭嘶底里呼叫起来:“救命啊!烧死人了!快来人啊!”
小曼的家具厂地处偏僻,在s市的南环,这儿附近本来就就没有什么人家。
再说正是半夜时分,附近的人都在睡觉。宁可三岁没娘,不想五更起床,即便有邻居听到也懒得起。
你们家着火管我个屁事?烧不到我家就行。
小曼发现没人过来营救,赶紧呼喊厂子里的两个工人。
那两个人工人一个叫小王,一个叫小孙,是两个年轻孩子。
“小王!小孙,救人啊,快报警!不然我扣你们工钱!”
大癞子一把扯住了女人,说:“别喊了,这是一场有计划的纵火,小王跟小刘一定提前被纵火犯收拾了。”
小曼一声啼哭扎进了男人的怀里,说:“癞子,咋办,咋办啊?难道咱俩真的要被烧死?”
大癞子呵呵一笑:“哪有那么容易?这纵火犯不是想烧死我们。”
“那是为啥啊?”
“他想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啊!这么说咱们不会死?”
癞子说:“当然,他们给我们留下了逃走的道路。”
“在哪儿,在哪儿?”
大癞子抬手一指:“后墙的窗户。”
这座小楼的后墙真的有窗户,一米见方,钻出去一个人不成问题。
大癞子猛地抄起屋子里的折叠椅,咣咣冲窗户砸了过去。两块玻璃碎裂了。
后墙果然没火,外面不远处就是s市的外环路。三更半夜,环城路上的车也少得很。
大癞子一下扯起两条床单,接在了一块感觉不够,又加了一条裤腰带,拧成了一股绳子。
然后将绳子的一端丢在了窗户那边,刚好可以垂到一楼的窗户上,距离地面差不多五尺。
抓着绳子滑下去,应该可以逃走。
他猛地抱起了媳妇的腰,说:“亲爱的,你先走!赶紧逃出去!”
小曼说:“那你咋办?”
癞子说:“别管我,只要你活着就行。”
小曼却嚎哭一声扎进了男人的怀里:“癞子,俺不走,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儿活。”
癞子说:“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必须为你负责,还有你肚子里咱们的孩子。”
这一晚,大癞子将一粒种子播在了小曼的肚子里,根据日子推算,他知道女人已经怀上了。
小曼说:“俺不,一起走,一起走!”
大癞子不由分说,抱起了女人的腰,将绳子拴在了小曼的腰肋上。
然后他将女人抱起,慢慢送到了窗户那边。
小曼恋恋不舍,看着男人的赖利头,癞子的赖利头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光闪闪,身影显得很高大。
大癞子一咬牙,将绳子慢慢卸了下去。
眼看着小曼到底了,更大的危险降临了。
烈火烧到了隔壁的厨房,厨房里的煤气罐被点着了。
轰隆隆一声爆响,地动山摇。猛烈的火舌怒卷了过来,整个小楼被卷入一股滔天的巨浪里。
“癞子!癞子!!”小曼竭嘶底里嚎叫起来,女人的哭声更大了:“救命啊!救火啊!”
此刻的小曼已经脱离了危险,出了工厂,就在大路边。
大路边正好有两辆汽车路过,车里的人发现着火,赶紧拿出手机帮着他们拨打了119.
小曼不知道大癞子怎么样了。
其实大癞子没事。
就在煤气罐爆炸的瞬间,男人已经一个飞跃,同样从窗户里飞跳了出来。
与其说跳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滚滚的热浪气流推出来的,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大癞子推出窗户,身体向前推出去老远。
别管怎么说,三楼距离地面也有差不多七八米,真的摔下去,大癞子一定会变成煎饼。
可他的运气好的很,正好被推在了窗户外的大树上,被树枝挂住了。
顾不得思索,他出出溜溜从大树上滑了下来,一下子扑向了女人。
“小曼,我的小漫。”
“癞子,俺的亲啊。”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死后重生。这个时候,他们早就狼狈不堪,身上,脸上都是黑乎乎的。衣服也被烧得冒烟了。
大癞子的手臂上也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树枝刮得。
工厂里的大火继续蔓延,成品的家具被焚毁了,半成品的家具成为了焦炭,那些贵重的木材也被烈火烧得焦黄苦干。
眼看着一生的心血付水东流,小曼心疼地不行。
“我的厂子,我的厂子啊癞子,快救火,救火啊。”女人疯了一样,打算从大门冲进去,挽救自己的心血。
可癞子却一把拉住了她:“曼儿算了,算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没事就行,咱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癞子,这可是咱们的心血,心血啊。呜呜呜呜。”小曼抱着癞子哭天抹泪。
的确,张二狗当初留给小曼的是一座金山,这个家具厂价值不菲。
当初是200万的启动资金,短短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时间,价值早就超过了七八千万,很快就要上亿了。
厂子没了,可咋活。
大癞子说:“算了,算了,咱们买了保险的。”
“喔!”小曼这才清醒过来,的确是买了保险的,那就烧呗,反正是保险公司倒霉。
火势越来越大,终于,大院里的几辆汽车也被烧着了,烈火烧到了汽油箱,引起了连环爆炸。
轰隆隆又是几声爆响,汽车的零件飞溅,从工厂的那边一直飞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