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别怕,谁问起来,就说是我打的,你打死都不承认,知道吗?”我觉得我是个男人,燕子是为了救我才出手的,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一下子成了一个小小的男子汉。“这样行吗?这样伯伯和婶婶也会揍你的,苦娃哥!”燕子诚惶诚恐地说道。“燕子,不怕,我爸爸打我不厉害,不像你爸爸,听我的,放心吧!”我好像很男人一样告诉燕子,的确,我父亲打我从来都没有下过死手,我吃准了,不会多厉害的,就让我爸爸收拾我吧。然后我们就这样诚惶诚恐的回家了。
晚上人家的家长过来带着孩子来找我们家长说事了,我就说他欺负我们,然后被我用石头砸的,这小子想把燕子扯出来,我就告诉他是我打的,燕子没有出手,那家长也要求燕子出来作证,燕子和她父亲来到我们家,我给燕子使了眼色,燕子咬死不承认,这样这个伤人案自然落到了我头上,父亲当着所有人的用棍子抽了我一顿。对方家长看着也于心不忍,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加上我的个子小他儿子一个头,大概也明白几分原因,没有深究,让我父亲别揍我了,给个教训就好,然后赔了对方10块钱的医药费,这事就这么了啦。第二天燕子上学的路上问我,“苦娃哥,你疼不?看见你爸打你,我可难过了,对不起,苦娃哥!”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燕子,我是一个男人,男人不怕疼。”因为这次出手太狠,大家都有些害怕燕子这个女侠客,以后就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为了贴补家用,我家和燕子家都养长毛兔了,家里修了几十个兔子圈,养了30多只小兔子,每天需要大量的兔子草,父母农活忙不过来,所以我和燕子妹妹就要开始照顾自家的兔子了,这活也是累死人,一年四季被这些畜生缠的脱不开身。刚开始还行,兔毛价格挺高,后面价格一跌再跌,但是养着比不养强。为了方便打草,我和燕子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每天上学的时候就会背个背篼,快到学校的附近,我们就把背篼藏到一个山洞里面,放学的时候我去背,因为有10多里的山路,兔子爱吃带浆的草,我们叫浆草,一路打草回去。女生在家务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割草动作比我快,她跟我商量,我的力气大些,路上我就多背一些,我们两人一起割草,割好了,我们一起分草,大家一人一半。
我们基本到家的时候,我们的草就够兔子吃上一天了,这些草不能鲜着喂,兔子要拉稀,得晾上一天到两天,反正干不完的活。到了周末,全家人,不分大小,周六晚上都要熬夜剪兔毛,也换不了几个钱,但是贴补家用,这是个技术活,动不动就得剪到兔皮,看着心理一阵阵痛心。虽然大家都说兔子好看,肉好吃,反正好兔子我没有吃过,毛皮衣服我没有穿过。吃兔子只有当他们发生瘟疫的时候,我们家舍不得扔,父母剥了皮拿来吃。那个时候,我可是没有一点欲望见到他们,我就觉得他们是我扔不掉的魔咒,老师让我们以小兔为题写作文的时候,我写到这些小兔真是我的灾难,我恨死他们了,被老师给训了一顿,说我没有爱心,其实我对它们挺好的,从来没有饿着他们,这是我的任务,并且我的卧室就是与养兔子的兔圏连在一起的,天天还得闻他们的屎尿味,只是我受够了。哎,命运就是这样,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出生开始,我就与贫穷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家里孩子多,负担重,父母总是在有限的土地上精耕细作,一年四季总有干不完的农活,每天父母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为了贴补家用,家里养了10多头猪,虽然不挣钱,总是可以增加一点收入,繁重的体力劳动让父母早生华发,苍老不已。看得我们三个儿女心疼不已,所以在孩子们的童年时代,总是比别人家的孩子勤快很多,天天帮着父母干家务。从我上小学三年级开始,由于哥哥姐姐上初中住校不回家,每天上学回家,我就开始接过哥哥姐姐的衣钵,帮父母砍柴、做饭,养猪,下山跳水,干着比年龄大5到6岁的活。
在我哥哥还没有上初中之前,我和哥哥总是抬水吃,水桶总是靠近哥哥那头,我这头轻轻的,现在哥哥不在家了,水还得吃啊,一担水100斤左右,本身营养不良的我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挑不动,不得已就半桶半桶的挑,要知道对于一个体重只有不到25公斤的瘦小孩子来说,真的好比千斤重担,根本迈不出步子,好不容易踉踉跄跄走几步,瘦小的肩膀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火辣辣的疼,有时也很想放弃,但是一想到父母那辛苦的身影,我又只能咬紧牙冠,三步一歇跳回了家,折腾了2个小时,总算第一次独立把家里的水缸盛满了。从此,担水就成了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由于过早的承受了重压,我的肩膀开始轻微的变形,成了名副其实的溜肩,第一次担水之后,我的肩膀整整红肿痛了三天。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在井里用水桶盛水的时候,由于水位太浅,够不着,自己把身体向下深深的下倾用力够水,身体失去中心,一下子倒栽倒了井里面了,我当时不会游泳,直呼救命,喝了不少水,在井里面挣扎了半天,幸亏水不太深,运气还算不错,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居然挣扎着踩到了水桶上,露出了半个头,才捡回了一条命,在冰凉的井水整整支撑了两三个小时。这种老家的井口小,肚子大,下去了,没有为人帮助,是不可能爬出来的。直到我们一个村民来担水,才发现掉在井里的我,救出了年幼的我,自此这个井对我有了生死的感情,为此母亲抱着我伤心的哭了一场,好长一段时间不让我去打水。
父母总是早出晚归,每天放学回家,总是看见水缸空着,需要等到父母回家才能打水,想起父母的辛苦,我总是于心不忍,心生可怜,于是我又重新捡回水桶,想了一个办法,打水的时候,用绳子绑在自己的身上,一头拴在树上,这样就不会掉到井里了,也安全了,于是又开始打水了。父母回家看见满满的一缸子水,把我揍了一顿,当时委屈极了,但是当我告诉父母我的办法,父母也就没有坚持了,抱着我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从此放学后,养猪、打水又成了我的分内工作,我的手上总是有很多的伤疤,都是切猪食的时候砍的,到现在这些伤疤还若隐若现的,我媳妇看了还很心疼,帮我吹吹,总觉得我们以前的生活都是不可以想象的,当然不可想象,那个时候的苏联已经进入了共产主义时代了,哪有我们这些痛苦的经历呢。这种感受估计四川重庆两地的兄弟姐妹们可能很多都有我这样的感受,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上初中住校为止。我很是羡慕别的父母早早回家,同龄的孩子不用辛苦干活,享受着童年的快乐的感觉,而我每天总有干不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