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是一个初中毕业教师，有着20年教龄的老师，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培训，不会音乐教育，不认识“1234567（多软米花说啦喜多）”，教我们唱着跑调的“社会主义好”“没有***，就没有新中国”等等歌唱祖国的红歌，更别说五线谱了。大概我们能唱的最不跑调的一首歌就是国歌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老师也不会美术，所以美术和书法这些都是我们的缺陷，我们没有这些基础，根本无法谈及素质教育。这不是陈老师的过错，这是我们当时教育体系的问题，很多农村的娃娃都可能面临这个问题。这是我们一生的缺陷，这些基本的素质的缺陷让我们感觉我们在日后的高等教育中感觉我们真的低人一等。更可悲的是，我们老师只会说四川话，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高到那里去，所以我们的拼音语调老是不正确，让我们在语文学习中很受影响。因为受限于陈老师的自身水平限制，我们的教育是带有严重的缺陷的教育，尽管后来我带着巨大的热情去弥补这些缺陷，但是于事无补，因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们刚刚上学没有多久，我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收拾二字的含义了。不听话的学生，被老师批评之外，有时需要罚站黑板。严重的，陈老师要打手板，而且还不让躲，如果躲开，将加罚一下，再不听话，那就要用最严厉的惩罚处罚了，那就是罚写作业10遍，对于刚刚上学的孩子，罚写作业10遍，真的绝对是最为严厉的惩罚了，因为受不了这种严厉的管教，没有几天就有自由惯了的娃娃开始逃学，陈老师就得去学生家家访，因为逃学，一般的家长都是不知道的，这些娃娃少不了会被家长抽一顿。对于打学生手板或者耳光的老师，我们那里从来没有家长去维权过，因为朴素的意识里面，老师打学生是为孩子好。
“我们是从猿猴进化而来，是经过几千年，几万年慢慢演化而来的，这是科学家研究的，人类的老祖先是猿猴，世上没有神，当然也就没有鬼，如果说有鬼，那就是装鬼，那是封建迷信！同学们要跟封建迷信作斗争！“陈老师用质朴的语言给大家解释人类的起源，纠正着我们大家的认知。因为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个同学在那里争论，“我奶奶说，我们都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都是神仙送下来的娃娃。”“不对不对，是观音送过来，我奶奶说我们都是观音送子送过来的”，两个同学在那里争论不休，陈老师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就在上课的时候给大家讲了这段话。他想通过这段话解释人类的起源问题，我们从哪儿来？
一个脑子反应比较快的同学很快反应过来，举手问陈老师，“陈老师，你说我们都是猴子变的，那猴子又是哪儿来的？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这个同学大概听过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的来源，所以有此一问，对于这个问题，估计也超出陈老师的认知了，所以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同学们，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明白了，现在你们还太小，猴子也是由其他的动物演化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们要好好学习，相信科学，跟封建迷信做坚决的斗争。”估计这个根源一直挖下去，老师可能也不知道起源是什么了。
但是这一席话，给我们这些破四旧的勇气，让我们开始对鬼神有些将信将疑，甚至开始拿起了山神老爷做文章。我们上学的山路上有座山神庙，里面供奉着两尊神，我和几个蔡家的孩子一起放学回家，见到山神，其中一个孩子提议道，“陈老师已经说了，神是假的，咱们四个人一个人捡块石头砸一下，跟封建迷信作斗争“，我们三个男孩都是天棒，捡起石头就砸，但是燕子不敢，蔡家的娃娃笑话她是胆小鬼，我安慰燕子，没有关系的，害怕就算了，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的回家了。燕子胆小，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的奶奶，我奶奶很严肃拉着我去我们的堂屋，给神龛磕了三个头，第二天奶奶还自己去山神庙给山神赔了不是，披了红布，而且上了香，求山神原谅我这个小调皮鬼，究竟有没有神，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懂。但陈老师让我们战天斗地，死后即将灰飞烟灭，没有下世，让我们珍惜生命，这些观念总是没有错的。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劳动的快乐说不尽，劳动创造最光荣”这首歌就是在那个村小学的菜园子里面学会的，我们每周都有二节劳动课，就是给校园打扫卫生，菜园拔草等等，每次劳动课的时候，老师总会让大家唱起这首歌，劳动之后，老师总会给劳动积极分子带一朵小红花，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的劳动，真的感觉劳动很光荣。（到现在，有时在院子里面种花时，还能哼唱两句。因为启蒙老师的观念灌输，真的是劳动最光荣，这也构成我一生辛劳不知辛劳苦的价值理念）
“文志敏同学衣服穿的的干净，虽然补丁多，这是艰苦朴素的表现，我们要多向文志敏同学学习！”，每次看见谁的衣服补丁最多，干净，陈老师一定会表扬这个同学，搞得大家都觉得穿破旧衣服成了一种时尚，因为我家的全是姐姐和哥哥留下来的破衣服，自然我的衣服在班上是最破，补丁最多的，我每次基本都可以得到表扬，所以我们当时不觉得穷是可耻的，反而还是一种光荣。
“苦娃哥，我特别不想活了，我父母天天吵架打架，我爸爸老欺负我妈妈，有时还打我，我要是死了，他们是不是可以不吵了。”有一天上学的路上，燕子这样问我，两个7岁多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沉重，却很无奈。”呸呸呸，燕子，干嘛呢？为什么要死啊，这不苦娃哥在吗？等我长大了，哥保护你和你妈妈，我们还要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呢，你忘记了吗？“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这话一出，燕子妹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是啊，咱们一起还要去北京上大学呢！“因为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又是同班同学，上学下学都一起回家，无话不说。班上很多同学也没有少笑话我们俩，说我跟着女人混，爱笑就笑吧，我跟燕子是有约定的。
燕子的父亲因为没有生上儿子，觉得自己已经绝后，这个愚昧的男人开始性情大变，成天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脾气开始变得非常的暴躁。动不动三天两头就要大老婆，还惹上了酒瘾，酒壮怂人胆，喝了酒之后，下手就更狠了，经常打得老婆呼天抢地的，鼻青脸肿的，最可恶的是，这家伙喝醉酒之后，有时还拿我的燕子妹妹出气，半夜三更都能听到我燕子妹妹凄厉的哭声，，我父母经常跟我说，“可怜的燕子，燕子妹妹投生投到这么一家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好可怜的娃娃，这么乖的妹崽，做我的女儿就好了”。周围邻里看不过去了，去劝架，他还训人家多管闲事，不领情大家也就懒得管了。对于燕子的父亲，敢打我的燕子妹妹，我是敢怒不敢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