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娃,走,我们去看子龙哥哥考起大学了,政府要给子龙哥带大红花。”我爷爷抱起我就走,那会儿我刚好6岁多了,“苦儿,以后你也要跟爷爷争光,考起大学哈”,我当时并不明白什么是大学,只知道这是个比较高级的玩意儿,我妈经常给我念叨以后让我考清华大学,要当科学家,我就潜意识中有个清华大学这个概念。当时86年的时候,中国恢复高考没几年,考上大学的简直凤毛麟角,我们这儿比较落后,还没有考上过什么重点大学的学生。宋子龙哥哥当时考上了名牌大学,北京师范大学,这在我们哪儿引起了轰动,要表彰我的子龙哥,当时的乡长和区长都来了,在我们老家以前放电影的地方给子龙哥批红挂彩。
因为蔡大师家中的桌子比较多,政府在蔡大师家中借了几张桌子,搭了一个舞台子,周围十里八村大概二三千乡邻来看热闹,一睹子龙哥的风采。蔡大师在台子的周围进行了一个拜祭文曲星的仪式,口中念念有词,烧了一些纸钱。当时锣鼓喧天,一点都不亚于过节,真的很热闹,比放电影时候的人还多。
“宋子龙同学为我们争光了,别看他个子小小,智慧大大的,为表彰送子龙同学,区政府决定…….“区长讲完话,乡长讲话,乡长讲完后就由区长给瘦小的子龙哥带大红花,而且还给子龙哥奖励了200块钱。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就有点像古代中进士的感觉,让我们村从此名扬十里八乡的。至此,其貌不扬的子龙哥就成了我们小一辈的偶像,因为他一直家里很穷,营养不良的宋子龙哥哥个子只有一米五多,但是在我们这群小孩眼里,一下子就成了巨人,成了激励我们前进的目标,始终是我们村到目前为止没有超越的目标。
在子龙哥考上大学以前,他家因为两个疯子父母而倍受到歧视,基本是门可罗雀的,无人光顾和问津。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子龙哥的一下子实现了鲤鱼跃龙门,一下子家里门庭若市,这个暑假我就看见子龙哥家没有断过人。因为子龙哥高考高中,这下子轰动了附近的十里八村,这个暑假她家门口总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干部或者崇拜者,来探望他这个本村乃至本乡的第一个名牌大学生,天之骄子,作为并排的邻居,我们也感觉到了无上的荣光,当然作为他的邻居,我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那就是有糖果吃了,一般来拜访子龙哥的人都会带点糖果,我都会享用到,这可能就是一人得道,仙及鸡犬吧,连邻居也能得到实惠。
一直以来,我父母因为同情他们一直照顾他们,所以上大学也不例外,从此每学期我父母把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二十块钱给了子龙哥,让他带着贴补一下生活,一直到子龙哥大学毕业,从此子龙哥就开始这样无声无息的走入了我们的生活,正因为是榜样的力量,他影响了我这么这牌房子的五个孩子,他的两个妹妹,我们三姐弟,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轨迹。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我父母回来经常给我唠叨一件事情,他们有时看见乡干部倒掉的残羹冷炙都比自家吃的好,其实这些乡干部倒的也是一点汤汤水水了,但是油分好啊,父母很是羡慕他们的铁饭碗,羡慕他们过得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受风吹日晒之苦,旱涝保收,乡干部一个月的工资能顶上全家一年的收入,心里很不是滋味,经常有些唉声叹气,这个时候在他们心里就埋下了要我们姐弟三人出人头地的思想的种子。
父母生不逢时,丧失受教育的机会,这成了父母永远的遗憾。听奶奶介绍,父亲小时候是个好学生,学习一直名列前茅,文化***开始了,父亲去参加文丨革丨串联,小学刚刚毕业就被迫中断了学业。母亲家里穷,上学很晚,还混了个初中毕业,母亲自己说这个初中毕业是有很多水分的,母亲从小学三年级跳级直接升初中的,上课听不懂,跟听天书一些样,什么也没有学到,因为父母没有什么文化,饱尝没有文化之苦。
我父母当时也在庆典的现场看着政府的官员给我们的子龙哥接受表彰的场景,母亲从我爷爷手里接过我,跟站在身边的哥哥姐姐说,“子龙哥多光荣,你们三个一定要向子龙哥哥学习,一定要给爷爷奶奶争光“,父母这个时候已经潜意识给我们灌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思想了,读书光荣的思想在很长一段时间影响了我们的思想。
“苦娃哥哥,我想上大学,你想上吗?”燕子妹妹跟我坐在老家的一个池塘的石板上,大夏天我们两人本身就赤着脚,我们把脚伸进水池里荡来荡去,像船桨一样拨动,因为刚刚经历了子龙哥上大学戴大红花的感染,小燕子若有所思的问我。’’好啊,燕子,我们就一起上清华大学,妈妈说了,要我上清华大学,到时我带你去好吗?“我张口就来,以为谁都可以上清华一样,而且约定了要带着我的燕子妹子一起上清华大学。”那我们一言为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悔!“进行完简单的拉钩仪式之后,我们郑重的承诺彼此的未来。
“你这个不争气的烂货,又生个赔钱货。“远远的,我们就听见了屋子里面传来燕子父亲斥责燕子母亲的恶毒话语,这个一心想盼儿子传宗接代的猥琐男人再一次被现实打击,开始恶毒的咒骂,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生男生女不由老婆决定这个道理,在床上刚产下女儿的燕子母亲也很伤心,被现实给一次又一次的打败了,正独自懊恼着呢,没有搭腔,一人呜咽垂泪,仿佛生不出儿子就真是她的罪过一样。我想跟着燕子一起凑过去看燕子的新妹妹,被燕子的父亲没好气的赶走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去去去“,是啊,绝望的男人这种悲凉的失望全写在了脸上。
“女儿也挺好,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我父母当时也在燕子家,为了安慰这个伤心的男人,我父亲和母亲当起了和事佬,可是人家不领情。“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两儿子,我们三个全是赔钱货,你们说我该不该收拾她,要不你给我换一个!“我父母无语,在农村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尤为严重。燕子父母其实前面生了三个女儿,这算是第四个女儿了,因为计划生育的强大压力,绝望之余,他们刚刚出生下来的三丫头就给活活的掐死了,当然这个是听我母亲告诉偷偷告诉我的,这个可悲的男人因为超生,被计划生育生育办公室的人强行拉去做了结扎手术。好在结扎以前,燕子的母亲又怀上了老四,本想偷偷的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结果天不遂人愿,还是一个丫头,意味着这个男人从此真的断子绝孙了,所以燕子的父亲如此的大动肝火,燕子的母亲只能以泪洗面。
“苦娃哥,我想变成一直小鸟就好了,可以到处飞,我好喜欢它们,好羡慕它们!“燕子看着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发着呆。”燕子妹妹,要不我们养只小鸟吧,你看行吗?我去给你抓小鸟。“我曾经跟着哥哥他们爬树掏过鸟窝,知道怎么抓鸟,我信心十足的告诉燕子,”走,我们抓鸟去,我们一起养。“于是我带着燕子妹妹一起去后山的树林找鸟窝,开始了我独立的掏鸟窝的生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真找到了一个鸟窝,我就勇敢的学着哥哥的样子爬了上去,把鸟窝取了下来,好家伙,一窝4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看见我伸手去了,还以为我是鸟妈妈,张开黄色的大丫嘴找我要吃的。我小心翼翼的从树上把这窝小鸟用嘴叼着,自己慢慢从树上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