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天啦,这是我生平最最害怕在我的孩子身上听到的一个词,对于这个词,我不陌生,甚至有心理阴影。20多年前,白血病已经夺去了我一个好朋友兼表弟的生命,怎么这种厄运居然又一次降临到我孩子的头上?在我的记忆中,我姑姑生了一个男孩,比我小两岁,每次姑姑过来,总会带着我的小表弟过来,而且还会给我带好吃的,我现在虽然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但是我清楚的记得,这是一个可爱的宝贝,小名叫老虎,因为他来了,我总会吃上好吃的,所以我就把我的表弟当成了最好的朋友,每年都期盼着我的表弟来我们家,这样姑姑就有好吃的给我,很不幸,在我6岁以后,我就再没能见过他。我们家隔姑姑家挺远的,需要坐好久好久的车才能到我家,为此因为太远,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去过我姑姑家,我姑姑有时想带我们去她家,我父母也不同意,觉得她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来回麻烦,还得要接送,浪费车费钱。她们家直到我高中毕业那年才去了第一次,其实也不是多远,大概200公里左右吧,坐车5个多小时。有一次,我问问姑姑,怎么我的老虎老弟没有过来,我想她了,姑姑只是哭,我奶奶就把我抱起来,告诉我说,让我到一边玩去,后来妈妈才告诉我,老虎因为白血病上天了,去了好多医院没有能够救过来,我的好朋友就这样灰飞烟灭了,白血病就这样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当时对死亡还认识不够深刻,大概就觉得跟睡觉差不多吧。现在不幸难道又要降临到我们的身上。
怕什么,来什么。我们祈祷着上天保佑,希望老天保佑我这个无辜的孩子,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花样的年华,真的万箭穿心,虽然像恶梦一样不能接受,理智告诉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我们还是让医生把不到3岁的孩子带进了手术室,分别时从孩子的哭闹声中,我们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和爱人拥抱在一起,相互的鼓励着,祈祷着孩子的平安。医生从胸骨里抽取了一滴骨髓血,我们抱着孩子在医院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结果的出炉,下午结论出来,急性非淋巴系统白血病,我们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击得晕天转地,我宁愿这个病生在我的身上,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孩子的健康,因为孩子和家就是我的生命。痛归痛,难过归难过,我们就能理智下来听取医生意见,马上安排住院,采取最有效的治疗措施才是当务之急,没有时间更多去伤心了。这一年我33岁了,蕾拉31岁了,一日之间,我们感觉下了地狱一样,承受着炼狱般的痛苦,而且我们无辜的孩子也跟着受难,就这么小小的生命,这么小小丫头,得遭多大的罪啊。
医生非常诚恳的告诉我们,孩子有50%的机会,先做化疗,看看效果,要我们做好骨髓移植的思想准备,让我们提前准备好一笔不菲的费用。钱对我来说,从来我就不把它放在心上,即使没有钱,砸锅卖铁我也要救活我的女儿,哪怕只有一线的生机,这个小生命来到我们家,还没有享受人世界的快乐,就被命运如此的捉弄。通过那一笔不菲的费用,我当时也联想到了我的小老虎老弟肯定当年也没有钱才那么英年早逝,对于普通人,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足以让人致贫,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们没有问题,可以承受。我们请求医生用尽可能的办法挽救我才两岁多的女儿,现在他们才是我的希望,我女儿的性命就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了,然后我的女儿就开始了痛苦不堪的化疗过程,这个过程我没有亲身感受过,但是我听到别的患者给我描述过这种痛苦,我可以想象我女儿是遭受的什么样的罪,可我却替代不了她,为一期望就是老天爷开眼,让她早日康复。
孩子特别小,身上的血管很不容易找,每次化疗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护士小姐急的满头大汗,焦头烂额的,半天插不上,看见受苦的孩子,那种揪心的感觉相信所有的父母都应该有所感受哈,后面就给孩子换留置针,孩子太小,老去拔它,两三天又要重新换一次,苦了我苦命的孩子,化疗可能又疼又痒,特别难受,孩子有时扭曲的小脸可以感觉到她遭受的痛苦。因为怕孩子受到不良的情绪影响,我跟蕾拉商量过,谁也不许在孩子面前哭和难过,即使我们也非常的无助,不知道怎么能帮助到孩子,我们必须用坚强和笑容去感染孩子,陪在孩子身边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化疗之后,孩子胃口不好,而且水肿的厉害,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开始不停的掉落,于是空闲之余,我们哄着孩子给她把头发给踢了,告诉孩子,以后会长出更加漂亮的头发,而且给她买了一顶漂亮的帽子,孩子看见自己没有头发了,照照镜子,还伤心的哭了一场,估计爱美是所有女孩子与生俱来的天性吧。
在化疗的同时,我们也在做着骨髓移植的准备。对白血病患者来说,能够找到合适的配型,进行骨髓移植是一种幸运。在骨髓库里面,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骨髓配型一共十个点,通常六个点符合才能移植。十个点全符合即全相合,这种情况很少,即使是亲兄弟姐妹之间也不多。为了我们亲爱的朵儿,没有外来合适的骨髓源,我们只能近亲属寻找,当时我父母听到消息也过来了,60多岁的父母也坚持要配型,那就做吧,我的刚好6点符合,蕾拉的7个点符合,蕾拉的妹妹玛利亚是8个点,我父亲是8个点,我母亲5个点,岳父岳母都试过不符合,远在外地当特种兵的舅舅当时已经23岁了,专程从外地赶回来,也做了配型,5个点符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这种情况下就只有蕾拉的妹妹和我的父亲是最优选择,因为我基本被排除在外,是最后不得已的选择。父亲坚持用他的,为了孙女,他这份沉甸甸的爱,我们都能感受到,但是父亲的年龄已大,60多岁了,身体也不好,医生建议换个人,最优的选择当然就落在了小姨子玛利亚身上,进行半相合移植,小姨子当时也满口答应,大家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