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后又忙着开了个会，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出来以后，一个人走在街上，这两天一直在下雪，街上已经很冷了，我看到街边还有摆摊卖小吃的人，因为天冷，人迹稀少，生意很不好，卖牛杂面的两口子冻的直跺脚，还不忘招揽路过的顾客。

我看的于心不忍，便坐了下来，要了碗牛杂面，捧捧场。

两口子很开心，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就端了上来，我用筷子挑了一口，感觉味道相当不错。我刚来滨海上学的那几年，这样卖小吃的小摊还四处可见，我和李刚猴子他们经常去外面的小摊上喝酒撸串，便宜也实惠。这两年市容大整顿，很多这样的小摊都已经销声匿迹了，留下来的大部分也都在打游击战。

因为只有我一个客人，那两口子便和我攀谈了起来，他们人很好，一谈就知道是那种憨厚老实的人。

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冷了还不回去。

那男人憨笑着说道，“天冷了，城管也就不出来了，所以趁机摆一摆，平时没这么自在，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多挣一个是一个，马上都要回家过年了，我们两口子今年一共都没挣几个钱，回去年没法过呢。”

我一愣，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好多人在为生计发愁，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力气了，我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年薪够他们好几辈子赚了，只要我肯，就可以住进这城市最好的豪宅里，为什么不肯珍惜呢？内心还在纠结什么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我太不知道满足了吗？我暗自怅然。

临走的时候，我强行塞给他们一百，让他们没客人就早点回去，但他们又强行给我找了钱，“您能捧场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哪能再多收您的钱。”

推脱半晌，我也只好作罢，刚走开，一转身迎面险些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发现是个女人，黄秘书！

看来我猜的果然是没有错，黄秘书并不是什么因为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

“于……于总。”她看到我，似乎脸上闪过一丝的惊慌。

“黄秘书，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走了？”我说道。

“没什么，家里有点事儿。”她说道，“走的着急，就没顾上跟您打招呼。”

“家里有事儿处理完再回来呗，怎么还辞职呢。”我故意问道。

“事情比较繁杂，可能拖的时间会比较长，怕耽误孟总的工作，所以就辞职了。”黄秘书淡淡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上次你找我，要做我的秘书，后来王馨蕊来了，所以你一生气才走的？”我问道。

“不是不是。”她连忙说道，“不是因为那个，您别误会。我知道那件事不是您决定的。”

“那就好。”我说道。

既然她不肯说，那我只好作罢。感觉好像和她也再无什么话题可言，她似乎也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我只好没话找话，随便再敷衍几句，然后打算离开。

“其实孟总还挺想念你的。”我说道，“前几天还在我跟前提起你呢，说他已经习惯了你的做事，忽然间走了很不习惯。”

她一愣，“是吗？那是孟总他客气了，其实我做的也一般。”

“挺好的。”我说道，“那你打算之后再找什么工作？”

“到时候再看吧。”她说道，“也许还是干老本行，主要也不会干别的。”

“那你再找的时候回去看看，没准儿孟总还没招到新秘书呢，可以继续干。”我说道。

“不，不用了。”她拒绝道，“已经辞职了，就不会再回去了。”

看来她确实是没有打算回去。

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聊什么了，便打算开口告别离开。

她问我，“公司……一切都挺好的？”

我点点头，“挺好的，今天刚开了公司全体大会，年终大家的奖励很丰厚，而且公司新拿了两块很重要的地，我想，明年应该会更不错。”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应该的。”

“什么？”我没有听懂她的意思，问道。

“哦，没什么。”黄秘书连忙说道，“挺好的，这么一说我也挺高兴的。”

我一愣，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哪儿有一丝高兴的意思。

不知道她在口是心非什么，这女人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真心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小云她妈妈没事儿了吧？”她问我。

“这个……我最近没怎么问过。”我说道，“不过以孟总的能力，应该是没事儿了吧。”

“也是。”她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那个司机小丁的事儿呢？处理的怎么样了？”

“哦，凶手抓起来了，纵凶杀人的人也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说道，“我想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吧。”

她依然是那副有些恍惚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小丁他真的是太可怜了。”

“是啊。”我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我难辞其咎，如果当时他不帮我出头的话，恐怕也不会有这种不幸，我心里真的是……”

“于总，您千万别自责。”她安慰我说道，“这事儿呀，跟您没关系，这事儿本身就比较复杂。”

“没什么复杂的，”我说道，“其实就是因为我。”

她摇头，对我说道，“于总，你千万不要自责，有些事儿它……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这样的安慰，对我来说，丝毫没有什么作用，我心里清楚，小丁的死，将在我的内心留下很深的烙印，可能想起来，都会自责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黄秘书。”我说道，“改天有空去公司玩儿。”

她点了点头，又说了句，“于总，您千万不要自责。”

看来她是看出了我内心的自责，我笑着点头，“那我走了。”

走了一半，我一回头，发现她还在原地远远的望着我，那个身形，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意思，我便站住了，不料我刚站住，她却转身迅速离开了。

这女人，真是奇怪。她想要说什么呢？

晚上我正准备睡觉，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发现是柳如月。

她穿着一袭睡衣走了进来，让我吃了一惊。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穿着睡衣的样子了，不禁有些异样的感觉。

“于浩，给你说点事儿。”她进来以后坐在了我床边说道，“那个，我们舞蹈班明天就开业了，有演出，所以就不能陪叔叔阿姨了。”

我一愣，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她在家的样子，回家就能看见她，吃到她做的可口的饭菜。好像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现在忽然间她又要去忙了，每天晚上吃不到饭不说，可能连面都见不到，实在是让我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