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全没有。”我连忙说道,“我明白孟总是觉得我不够冷静,培养了我这么久,遇到事儿就还是老一套,不会思考。您是气我不争气,恨铁不成钢,我真的没有埋怨您。”
孟总叹了口气,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说道,“本来你那么拼命的救小云,我应该很感谢你,可我要的,不是你这个样子,做事这么冲动,如此鲁莽,如此的不聪明,你这样以后会吃大亏啊!更别说承担更大的责任了……”
我暗自惭愧,是啊,回头想想,进长海跟着孟总也有些日子了,他一直在教我一些处事的睿智,而且是高端人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些人的处事智慧,可我似乎真的什么也没有学到,遇到事儿还是慌乱,还是冲动,还是最本能的反应。
我想,也许,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了。
“孟总,让您失望了。”我说道。
他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公司的事儿吧,建材商有着落了么?”
我一愣,难道他对这些事不知情?这不太可能吧。
“没有,”我说道,“三叔找了一家,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小云也接洽了几家,但都没有成,现在各项目工程基本上都停了,昨天杨卫国还让他的工人在新贵的售楼部闹事,想要我们提前给他结款。”
孟总摇头冷笑,“这个人,我早料到他成不了什么大事,你没有出面去接洽建材公司?”
“没有。”我说道,“一来我觉得,以陈总现在在滨海建材界的影响力,他恐怕是一手遮天,绝不会让我们那么容易找到新的建材公司,另外……”我顿了一下,说道,“另外,我觉得,这可能是您的一步棋。”
“哦?”他笑的饶有深意,“你说说。”
“我觉得您就是要造成长海现在这个困境,”我说道,“所有人都手足无措,没有办法,只能回头请您出山了。”
他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么想?”
他一笑,我更加确信一定是这样,便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天您是故意让我去照顾小云,进而激化小云和陈可的矛盾,以达到让陈总撤走的目的吧?”
他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欣慰,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安排的,不过凭这点就回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可现在长海的情况都火烧眉毛了。”我说道,“您要是再不出山,公司恐怕危在旦夕。”
“没那么容易。”他说道,“不过也快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他按耐不住先动了。”
“您是说三叔?”我问道。
孟总点了点头,仰面叹息,“一切的一切,只怪我当时太念兄弟情谊,现在,想想是多么可笑。”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暗暗盘算,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他回来了,又如何解决建材商的事儿呢?这种情况下,陈志朋估计得让他掉层皮,不过既然他敢这么做,估计是有什么办法吧。
我忽然想,他不会是在联合陈总演戏吧?但看着好像并不像,如果这么演戏的话,那代价也有点太大了。
“行了,你好好养着,等再过两天,公司的事儿就该有个结果了吧。”他望着窗外怅然说道。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我说的,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本来我以为他会很自信,但从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然,感觉他好像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隐隐能感觉到的是,长海这波家族内斗,恐怕又要再次掀起大的波澜了。
孟总走后,孟听云就进来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公司的事儿。”我说道。
“他没再骂你?”她问道。
“当然没有。”我说道,“再说,你爸那也不是骂我,他那是恨铁不成钢。”
“真是好笑。”孟听云说道,“他凭什么要求别人都变成他那样?”
“孟总那样,毕竟是现在这个社会标准下的成功人士。”我说道。
“成功?”孟听云冷笑,“你真觉得那样就很成功吗?”
我一愣,在我毕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想,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孟总不光是有点小钱那么简单,长海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商业帝国了。这样的巨富,难道还不算成功么?
而现在,我心里似乎确实不那么强烈的认同了,尤其是在进了长海以后的这段日子里,看到了太多成功背后要背负的东西,那些东西,别说背着了,看着都太累太吓人。
当然,当着孟听云,我自然不能这么说,否则会让她对孟总更加的有偏见。
“别这么说,毕竟每个人的处世准则不同。”我说道,“孟总的成功是大部分人认同和羡慕的成功,再说,他的确也对我有知遇之恩,教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
孟听云无奈的摇头,说道,“我可不想你以后变成他那样的人,如果你以后也有个女儿的话,她也会和我一样憎恨这种所谓的成功。”
我笑,“别扯那么远,我到现在连老婆都没有呢,哪儿来的女儿。”
“你和她……还没有和好?”她问道。
我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这事儿还过不去了呢?”她说道,“我看你还是听我的吧,让我去跟她说,这种事儿,女人和女人好谈。”
我苦笑,“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事儿。”
“德行。”她说道,“我更懒得管你这破事儿,只不过我是觉得心里有负罪感,尤其这次你又这么……”
“你完全不必负罪,”我连忙说道,“这只是作为你的男性同事和男性朋友在那个时候应该做的事而已。”
“拉倒吧。”她说道,“这年头,会在危难时候为你挺身而出的,有几个人呢。”
她说道,“说实话,我倒宁愿你别那么做,这样我就不欠你了。这些年都是别人欠我的,我也都习惯了,忽然欠着别人的,倒有些不习惯了。”
“你本来也不欠着我。”我说道,“我就是不帮你,他们揍完你也得揍我,效果是一样的。这伤是怎么都会有的,所以你完全不必内疚。”
她笑了,说道,“你这人……相处越久吧,越觉得……”
“觉得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她忽然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曾经这样奋不顾身的救过柳如月?”
我一愣,“有过吧,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吗?”
“那她是不是特别的感动?”她问道。
“嗯,是啊。”我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道,“就是觉得那个时候,你特男人,让我有安全感,当然,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一丢丢?那看来让你特别感动还真是不容易。”我笑道。